☆、嬌容豔豔許命長,驚破閻王殿
白牆黑瓦的大院在清晨迷迷蒙蒙的霧氣裏若隱若現,時不時的幾聲鳥鳴更襯得山間靜謐宜人。
猛然馳過的馬車驚散一眾飛鳥,緊接著的叫門聲“砰砰”地尤顯突兀,平白地擾人心神。
一個老仆應門出來,見來人青布衫的仆從打扮,神色慌張,似見多了這類情形,老仆篤定地道:“莫急莫急,我家老爺還要半刻方能出診,再急的症也不差這半刻,進來先候著歇歇。”
來人邊喘邊連連揮手,“不,不是。我不是來求診的,我是柳宗鎮西……王員外家的,我們員外,活了,好了。”
老仆將人讓進來,詫異道:“好了就好了,又不是求診,怎麼大清早跟催命樣的哦?”
那人勉強緩了口氣,一把拉住老仆道:“這一時半會兒的說不清楚,老管家您幫幫忙,就向薛神醫通傳一聲,就說我們王員外昨晚上本來已經去了,遇到個大夫不知怎麼的一晚上就給救活了,現在約摸著都能下床了,交代我來給薛神醫討個話,看看他老人家怎麼說,他要是不急,那我也就回了。”
老仆盯著他看了半天,愣是沒明白這事兒,但畢竟也是見過些世麵的,聽出話裏的蹊蹺,沒敢多耽擱,自進去傳話了。
後院裏,年過半百的薛神醫一套拳法打得正行雲流水,聽到老仆說到王員外又活了的時候,一句“不可能”脫口而出,險些一口真氣走岔,連忙收勢。
老仆道:“還說是能下床走動了,這能走動了還找老爺討什麼話,過來謝一聲不就得了嘛。”
薛神醫沒聽進老仆的牢騷,一個閃身,居然用上了輕功,竄了出去。
老仆人不記得這王員外了,他可是急得清楚。柳宗鎮鎮西的王員外月前被家人抬來求醫時已是病入膏肓,癱在床上,人事不知了。縱然家中富裕,也實難買得多半刻性命,由薛神醫施針強吊了一個月的命,這才勉強清醒過來,家人聽了他的話正忙活著準備後事。算算昨天差不多一月期滿,本該撒手人寰的突然被救醒轉,這猶如當麵甩了他一個耳光一般。
從醫多年未遇對手,此刻五十多歲的薛神醫來不及多做交代,像個毛頭小夥子般毛毛燥燥地就跳上來人的馬車,一路催著往鎮西趕去。從醫與習武一樣,若遇到道中高手,是必然要見麵切磋一番,聽說有人竟能治他不能治之病,他是必定要去會上一會的。加上這王員外原本康健時與薛神醫一家都關係甚好,此番來邀,想來不至於是當麵羞辱之意。必是那突然遇上的醫道高手去意難留,叫他怎能不急。
一路上,他細細盤問王員外家的仆從,希望能從他口中多知道些細節,但對方除了那個妙手回春的大夫是個樣貌好看,年紀甚輕的“小公子”外,其他竟然一概不知。
趕到鎮西王員外家時已近中午,就見到一個月前還隻剩半口氣的王員外竟然顫巍巍地站在門口迎他。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這一切脈可驚得他非同小可。薛神醫在醫術一道上不但頗有天賦,一生技藝又傳自名師,所治所診自問無愧“閻王敵”三字。經他的口說沒得治的人居然一夜之間康複了。叫他如何不驚。
王員外一邊將薛神醫請入門,一邊將昨夜的事說給他聽。原來昨晚王員外咽氣後家人正準備入殮辦喪,低垂的幔帳後不知何時多出個人來,隱約可見在倒騰些什麼,家人以為遇到了偷屍體的瘋子,正要動手把他丟出去,突然王員外就醒轉過來,嚇得家人又以為是詐屍,後來才知道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人是個大夫,居然把他醫好了。王員外醒來後,隻覺得身輕骨健,但總是不放心,就偷偷地派人去請了薛神醫。
薛神醫問道:“那他人呢?”
王員外一攤手,道:“剛打發人出門就找不見了,要不是留下了張字條,還以為是遇到神仙了呢。”
說著拿出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條,上麵寫著:許命三年,速備診金。
薛神醫沉吟道:“許命……好大的口氣,生死由命,豈是他能許諾的?這三年的性命,他要了多少診金?”
王員外道:“昨晚我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問我,可願意用一萬擔庫糧買三年的性命,我還當自己是快死了發夢咧。”
薛神醫道:“不要錢要糧你都敢答應,你也不怕他是契丹的奸細,騙了你的庫糧反過來攻打大宋。”
王員外正色道:“我說薛神醫,這我可還真想過,一萬擔庫糧是不少,但打起仗來哪兒夠用啊。再說了,仗又沒打到洛陽,也犯不著千裏迢迢從我這裏騙吧。”
見薛神醫點頭,他一臉神秘地湊上去小聲道:“不過,這個大夫,長得可漂亮著哪,我看哪,還真不像個男人。倒像哪家女扮男裝偷跑出來的千金閨秀。就不知道要這麼多糧做什麼,莫不是遇到饑荒?”
“女人?”薛神醫差點跳起來,這個醫術高絕的大夫不但年輕,還是個年輕的女人?他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大了點,定了定神問道:“那她可有說怎麼來收診金?”
王員外剛要答話,突然有家人來報,長安鏢局總把子拜門,拜帖上押送診金四個字讓兩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