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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屏春暖>

1倒黴的穿越

窗外漆黑如幕,雖已開了春,卻仍有刺骨的寒意從薄薄的窗紙裏鑽進來,屋裏燃著一盞油燈,微弱的光亮,隻能勉強看清屋裏的大概輪廓,是間寢室,對麵放著床榻,垂著半舊的青色床帳,床下邊兒不遠放著個炭火盆子,火埋著,但能隱約看見裏麵星星點點的火光,靠著牆是張半舊平頭案,上麵放著一隻雙耳大瓷瓶,裏頭插著雞毛撣子,偶爾聽見從床帳裏透出幾聲咳嗽,整間屋子充斥著一種腐朽的氣息。

宛娘睡在窗下窄窄的小木床上,身上的半舊薄被,根本抵不住什麼寒意,凍的她有些瑟縮,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睡到床上去,雖然床上躺著她名義上的丈夫。

宛娘覺得自己真夠倒黴了,一覺醒來就跑到了這不知什麼年代的鬼地方來,後來才知道這裏叫清河縣,什麼朝代沒搞明白,更不知怎麼就成了個癆病鬼的老婆了,她名義上的丈夫是個看上去活不了幾天的癆病鬼。

正因為活不了幾天,她那個名義上的婆婆為了給兒子衝喜,從人牙子手裏買了她過來,這家不算是很窮的人家,但也不多富裕,她婆婆以前是大戶人家府裏針線房的下人,後來主家落了罪,她婆婆逃了出來,跑到這清河縣來嫁了男人,因夫家姓王,便稱呼她一聲王婆子,有點手藝,借了幾個錢開了間成衣鋪子,也做衣裳,也賣針線,也接些靈散活計,或紮些絹花送到各家去兜售,雖不至於發家致富,卻混的吃穿不愁。

統共生了兩個兒子,大的王大郎,小的王二郎,大郎這個病得了有些年頭,這是個糟錢的病,耗了這些年,請醫吃藥的,家裏積蓄去了大半,眼瞅著越發不好,王婆子便聽了別人言語,想著給兒子娶媳婦兒衝衝喜,萬一要好了也可香火有繼。

可平常人家誰樂意自己姑娘嫁個癆病鬼,說了幾起親事不成,最後無法,隻得從人牙子手裏買了一個來,就是倒黴催的宛娘。

宛娘嫁過來之後,王大郎倒是真見點兒好,王婆子仿佛有了盼頭,但是對宛娘這個衝喜的兒媳婦卻不好,平日缺吃少喝還罷了,一不順心就或打或罵的。

宛娘琢磨著,或許正因如此,真正的宛娘才尋了根繩子吊死了,不想她吊死了,自己卻倒黴的成了她。

宛娘挺怕床上的癆病鬼,如果可能,她恨不得睡到院子裏去挨凍,也不想在這屋裏呆著,宛娘上吊沒死成,被她婆婆指使著那個混蛋的王二郎,舉著鞭子狠狠抽了一頓,真他媽疼啊!宛娘長這麼大,也沒受過這樣的打,可她一醒過來的時候,身上連點力氣都沒有,甭說反抗了,隻又挨打的份兒,這哪是對兒媳婦,她那個婆婆和小叔子,簡直把她當成牲口一樣。

白天沒完沒了的幹活,什麼活兒都幹,洗衣,做飯,劈柴,挑水,這些活兒她哪幹的來,先開頭那一個月沒少挨打,後來咬牙挺了過來,宛娘尋思自己怎麼找條生路,在這家裏呆下去,等這癆病鬼一死,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倒是不怕別的,就怕那個小叔子要起歹意,王婆子也不是什麼善良之人,王二郎看著自己的目光淫邪非常,王婆子現在不會怎樣,等癆病鬼一死,就不好說了。

宛娘也想過逃跑,可這裏不是現代,這裏不是法製的社會,賣身契在王婆子手裏,她就是跑了也沒用,逮回來下場更淒慘,她親眼見過逃跑被逮回來活活打死的例子,雖然這裏不好,可她也不想死,尤其那麼毫無尊嚴的死,還不如牲口,她要活下去,就得先把賣身契弄到手。

宛娘翻來覆去的想著,忽聽床裏的咳嗽聲大起來,怕王婆子聽見動靜,急忙下地,過去打起床帳,油燈微弱的燈光照在床上人身上,宛娘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即使天天看,她依舊覺得害怕。

王大郎已經油盡燈枯,整個人就是皮包著骨頭,連點兒肉都沒了,尤其夜間,仿佛看到一具骷髏,渾身泛著一種死亡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而且大郎這個病傳染,沒人比宛娘更清楚,癆病可不就是肺結核嗎,這是通過飛沫傳染的。

宛娘盡量避開大郎的氣息,把旁邊茶壺裏溫著的茶水倒了半碗,端過去湊到他嘴邊灌了一些,咳嗽仿佛好了些。

宛娘不希望大郎現在就死,他死了,那母子還不知要怎麼對付自己呢,所以,她得盡量讓這癆病鬼撐久一點,撐到她想出脫身的方法。

灌了水,宛娘就坐在窗邊的小床上瞅著窗外發呆,直到熹微晨光從窗子透進來,急忙下地出去,她要在王婆子起來之前,把屋裏的水缸挑滿,柴劈好,並且做熟飯,這個她足足練了三個月,挨了無數次打,才學會的活計。

屋後有口水井,她先打上一桶來洗臉漱口,略擦洗擦洗身子,冰涼的井水觸到身體,她不由打了個激靈,剛擦完就感覺身後有人,急忙放下衣服。

後麵不遠站著不懷好意的王二郎,要說二郎一開始真還看不上他哥衝喜的宛娘,剛買來那會兒,又黑又瘦,跟逃荒的難民差不多,不是腦袋後的大辮子,根本看不出男女,可沒過幾個月,就變樣兒了。

上個月有天晚上二郎從外頭吃酒回來,覺得渴上來,沒耐煩再去屋裏,便直接跑到後麵的井台上來,想著灌點涼水解解渴,不想正看見宛娘在井台上洗身子,平日真瞧不出來,那青布衣裳下頭遮住的竟是膩白膩白的肌膚,看的二郎口幹舌燥,真想撲過去,按住她大弄一場,忌諱著她釀,終也沒敢輕舉妄動,但是真饞啊!饞的他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宛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