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記憶在睡夢中回放,像老式膠卷電影般一段一段的在眼前浮動著,紀文清有些恍惚,突然又看到了她十八歲那年的青蔥時光。
雖然已經記不起是什麼時候,可她卻能清楚的看到,那時的她,身上總是穿著那件洗的泛白的校服,背著個大大的書包,獨自一人走過一條狹長的街道,身後還跟著一道長長的影子,蕭索而孤寂。
隻是在某一天,某一個不經意的轉角,她遇見了那個在她黑暗的生命中帶來一絲光束的男生,當時倉皇的她,竟在轉角處就那樣撞上了騎著自行車的他,少年的身影略顯單薄,卻還是從容的刹住了車,就那樣一腳踩著腳踏板,另一隻腳支在地上,低頭看著她,臉上並未有一絲的憤怒,溫和的問道:“你還好嗎?有撞到哪裏嗎?”
紀文清搖了搖頭,看著幹淨的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然後她便看見,容顏俊美的少年,突然彎了嘴角,連帶著眼角都是笑意。
紀文清呆呆的看著,心裏猛地一顫,她不禁想,這麼不經意的一撞,竟是把自己的心都撞丟了。
後來,她再不是一人孤寂的走著那條漫長的巷道,因為身旁,多了一道溫暖的身影,像是三月的陽光,不熱烈,卻溫暖適宜。
可是,那個時光中總是一臉寵溺的望著她的少年,早已經消失在時光的洪流之中,任憑她怎麼找,都搜尋不到。
紀文清睜開雙眸的時候,眼角還帶著淡淡的濕意,她眨了眨眼,覺得心髒像被撕扯般疼痛,心中一直告誡著自己要忘記,原來還是不行,林宇陽,原來你真是我生命中的結,一旦纏繞便是死結,糾纏著再也解不開。
紀文清翻了個身,發現不知何時顧冬陽已經躺在她身側,睡顏安靜,她悄悄將頭向顧冬陽靠了靠,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一直睡著的顧冬陽,卻在紀文清呼吸漸沉的時候霍然睜開了雙眼,他轉頭望著靠在他身邊的紀文清,眸中一片幽深,深邃的眉目顯得有些暗沉,他抬手輕輕的將紀文清眼角的淚痕拭去,心中卻百轉千回,“林宇陽,方才你口中不停低喃的,便是他嗎?”
……
隔天一早,紀文清是在顧冬陽溫暖的懷中醒來的,她有些迷蒙的睜開了雙眼,看見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此時正倚在床頭的顧冬陽,正看著懷中稍顯迷糊的她,淡然一笑。
紀文清使勁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難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是去上班了嗎?顧冬陽看著紀文清剛睡醒時的迷糊樣,越發覺得可愛,俯身便咬住了她的唇瓣,舌頭靈巧的從她微啟的唇中滑了進去,四處攻城略地,強勢的汲取著她口中的空氣,直到她再也堅持不住,覺得自己要窒息時,他才放開了她,唇瓣貼在她的耳畔,緩緩吐氣:“早安,我的老婆。“
紀文清臉色漲紅,低低的道了一聲早安,便從床上爬了下來鑽進衛生間,仿佛身後有人追趕著她似的。
顧冬陽望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微微挑眉,也不再躺著,起身下樓。紀文清洗漱完的時候,顧冬陽剛好把早餐擺上餐桌。
連著兩天都是顧冬陽做的早餐,紀文清多少有些汗顏,她臉色訕訕,走到餐桌邊坐下,看著桌上一碗濃鬱香醇的豆漿,不經覺得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便端起碗抿了一口,瞬間一股暖意席卷而至。
兩人安靜的吃著早餐,顧冬陽忽然開口道:“今天沒事,待會陪你回紀家。“
紀文清拿著勺子的手一頓,抬眸望向對麵:“今天?回紀家?“
“怎麼了,你有安排了?”
紀文清默然,搖了搖頭,低頭用勺子攪著碗裏的豆漿,有些困惑,新婚後不是應該先見公公婆婆嗎?怎麼反倒先去紀家了?紀文清想不明白,然而見顧冬陽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她便沒有再多問。
顧冬陽雖然不喜紀深,但該有的禮數還是十分周全,將一幹禮品都放在後座上,紀文清坐進車內時便看到後座滿滿的東西,心中漸暖,即便她與紀家沒什麼感情,顧冬陽如何做她都不會介意,可是他還是禮數周全,絲毫沒有讓她感到難堪,儼然是對待新婚妻子應有的態度,紀文清心中感激,卻沒有表達出來。
像是早知道紀文清與顧冬陽要來一樣,紀深與言儷潼都未出門,坐在大廳裏等著他們,紀文清一進門,便覺得異常的壓抑,眉頭不由得一皺,她看了一眼家裏,並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
顧冬陽將手中的禮品遞給傭人,這才牽著紀文清的手走進去,紀深與言儷潼也已經迎了上來,笑容可掬,仿佛真是迎接出嫁的女兒回門一般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