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飛拉起姬明月,舍棄了馬匹,向洧水北岸的山野間躥去。二人並沒有刻意隱藏形跡,目的當然是為了掩護李牧兩人離開。
他相信這一切絕對逃不過那隻黃雀的雙眼。而這一切,會很快傳遞給身後的追兵。
兩人躲在一座高崖的頂端,撥開長草,望著山腳下一隊輕騎兵蜂擁而至。騎兵人數在五百人左右,領頭者正是兵家的少司命尉無憂。對方趕到李牧渡河的方位,立刻有數人跳下戰馬,蹲在地上仔細查看。片刻聚在一起商量了幾句,尉無憂把手一擺,騎兵們紛紛下馬,向山坡上衝了過來。
陳亦飛見他們沒有渡河追擊李牧,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望向身邊神色自若的姬明月,低聲道:“明月害怕嗎?”
姬明月向她綻放了一記甜甜的笑容,輕啟櫻唇道:“有亦飛在,天塌下來都不怕。”
陳亦飛哈哈一笑,長身而起。一手拔出淩風寶劍,一手挽起她柔軟溫暖的手,迅速向身後密林中退去。
兩人從山的另一邊溜下,繼而輾轉向西,專撿深山峻嶺行走。如此廣袤的叢林,若要隱藏兩個人,的確很容易。倘若對方沒有那隻怪鳥做耳目,恐怕早就被他們丟的無影無蹤了。
但此刻,敵人依然如影隨形般墜在身後兩千米內。
樹林到了盡頭時,前方出現一片茫茫的荒原。此處已經到了韓國和新城的交界處,再往西走就是秦國的範圍。當然,這也是近十年來秦國不斷入侵的結果。十年前,新城包括新城以西的數個城市都在韓國的管轄之內。
在兩人跨出叢林的時刻,忽然,陳亦飛雙眉聚起,探手扯住了姬明月。
姬明月愕然止步,一雙妙目射出驚疑不定的光芒。
前方數十米外,一片巴掌大的野草斷裂在泥濘中,顯然被人踐踏而成。與此同時,無數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在前方一道溝壑裏響起。
陳亦飛暗呼不妙,探手扯住姬明月,正想抽身後退時,忽聽頭頂風聲躁動,一張寬逾三丈的大網筆直墜落,罩向兩人。
陳亦飛被此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左手發力,向外猛推姬明月。同時右手淩風劍****而出,準確的彈擊向網的一角。
大網瞬間被豁開一道縫隙。
陳亦飛就地一滾,站起來時已經逃出羅網。隻見四周人影晃動,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大漢,蟻群一般湧了上來。
楚國的黑衣殺士,太子熊猶麾下的親兵團。
陳亦飛淩風劍電射而出,毫不容情的攻向對方,刹那間已陷入重重包圍。側目尋找姬明月的身影時,頓時睚眥欲裂。
姬明月整個人罩在大網之下,無法脫身。而十餘名殺士蜂擁而至,以劍刃抵住了她的咽喉。
“亦飛,快走。”姬明月倔強的探手抓住對方劍刃,移開咽喉位置。一雙玉手沁出淋漓的鮮血,她卻神色如常,毫不在意。
“都退下。”一聲斷喝,楚國太子熊猶風度翩翩的現出身形。怒道:“誰敢傷了明月小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陳亦飛頓時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兩難之地。
若放棄姬明月,抽身逃離,又怎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若苦鬥下去,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黑衣殺士團,個個擁有著超乎常人的體能和劍術。又豈是尋常士兵可以比的。
一個弄不好,不僅姬明月小命不保。恐怕連自己也會深陷其中,難逃被俘的厄運。
劍光霍霍中,數十人從四麵合圍,瘋狂的衝向陳亦飛,發出一記又一記劈砍。這群黑衣殺士對陳亦飛恨之入骨,皆因為在新鄭城,有半數弟兄喪命在他的爆裂西瓜之下。此刻仇人見麵,哪裏肯輕易放過。
“亦飛,快走。”耳畔傳來姬明月的嬌呼。
陳亦飛一咬牙,一劍蕩開對麵一人的利刃,身影倏而橫移,右肩撞向另一人的胸口。同時運轉真氣聚力於右肩,將那人撞得淩空飛出,跌入身後的人群中。
頓時,前方陣型發出了一陣躁亂。
陳亦飛借此機會接連兩記跳躍,淩風劍連劈帶砍,猶如披荊斬棘般殺出重圍。目光隔著影影綽綽的人群再次望向姬明月,忍不住心如刀絞,滴血般疼痛起來。
“我會來救你的。”
陳亦飛心裏默念著,身形一晃,拔地而起,投向左側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