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叫賣的小販腔調婉轉,吆喝聲比唱還好聽。
子夜隨著人群逛完夫子廟,花燈街,已經是晚上,她尋了個姑娘擺的攤子,買了一盞蓮花燈提著。
她打量著花燈,心道人間的姑娘真是心靈手巧,憑著一些做簪子和瓔珞的尋常材料,就能做出一盞好看的燈出來。
賣燈的姑娘生得很秀氣,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一眼就瞧出來子夜不是本地人。
“這位姐姐是外地來的?想是為十陵的女兒節而來罷。”
子夜唔一聲,目光從燈上挪開,隔著珠簾瞧著那個姑娘。
“我確是為女兒節而來。”
姑娘問她,“姐姐覺得十陵如何?”
子夜道,“甚好,都城繁華,男俊女貌。”
她付過錢,提著燈慢悠悠離開了。
沒擺攤的街道兩邊,都擺有各色鮮花,花盆上頭懸著紙糊燈籠,方便駐足的人賞花。
子夜看到一盆花上有靈氣和妖氣縈繞,她將花燈湊近些,想要看清楚花蕊中間是什麼。
接著燈光,她勉強看清了,花蕊中間有東西在動,黑色的,好像是個被妖術封印的人。
她伸手一撥,紫紅色的光迸射開,劃破她的指尖,還想繼續攻擊她,結果沒觸及珠簾就被魔氣震散。
身旁風微動,她循聲看過去,高冠黑袍的青年破開封印出來,高貴清華地站在她幾尺遠的地方,一雙墨色的眸子凝著她的指尖。
她順勢看了下自個的指尖,那一個傷口,赤裏帶金的血滴下,散發著來自永夜之地的冷香,催得枯死的花重吐芬芳。
子夜收回手,朝他行了一個禮,“子夜有禮,見過國師。”
黑衣青年俯身還禮,“在下沐澤,謝過姑娘救命之恩。”略一頓,他又行一禮,“不知,在下可否邀子夜姑娘共賞百花。”
共賞百花呀。
按蘇蘇木木的話說來,國師之類的人,一般都是都是冷麵冷心冷酷無情,不苟言笑不解風情。
眼前這個,怎麼還試圖把妹呢?
這人間,真有趣呢。
子夜點點頭,“能與國師同遊,乃小女子榮幸。”
她是有點緊張的,她沒同人打過交道,更別提是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天師,好奇怪啊。
越往明亮的地方走下去,人就越多。
沐澤小心地將她護在靠商鋪的那側,一是靠商鋪那邊沒那麼擠,二是防止兩個人被人群擠散。
沐澤說,姑娘家家,在人流裏容易被揩油。
揩油是揩不到的。
沐澤的高冠黑袍太有標誌性,人群看到之後,就會自行隔他遠些,連帶她一起。
這可是國師誒,冒犯了多不好。
沐澤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子夜道,“子夜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
子夜不可置否,笑了笑,“國師也不是本地人,國師是帝京的。”
沐澤見子夜轉移話題,微微笑笑,“若我猜得不錯,子夜姑娘是魔。”
子夜聞言,腳步頓了頓,她不免隔著珠簾多瞧沐澤幾眼,由衷的誇讚道,“國師好眼力。”
沐澤沒有馬上搭話,似是思忖一會兒,才道,“在下,似乎同姑娘,曾經在哪裏見過。”
那什麼,還隔著幕笠呢,臉都看不到,怎麼就曾經在哪裏見過。
沐澤看起來就二十幾歲罷,她多大,十九萬歲,這是她第一次來人間,以前都沒來過,要如何曾這個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