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隱隱約約間意識到,手心裏有個軟乎乎的東西在動來動去。他想要握住手抓住手心裏亂動的柔軟,卻始終使不上力,抓不住手心裏頭的東西。
這東西時而有時而沒有,但他在昏迷的那段日子裏卻異常期待著手心裏頭的東西出現,總是讓他感到內心一片柔軟,更讓他有醒來的衝動。
這日,還是如此。
手心的柔軟又再次出現,但這回這東西似乎膽大了起來,不僅隻在他手心裏頭亂動,甚至爬上了他的手臂,接著是臉。
耳邊似乎傳來小聲糯糯地咿呀聲,聽不清在說什麼,但這咿呀聲連續叫了好幾次,小樹想要睜眼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耳邊亂叫,但怎麼也睜不開雙眼。
他難受的皺起了一雙秀氣的眉眼,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直到臉上傳來濕漉漉的柔軟觸感。
床上消瘦蒼白的少年猛的睜開了眼,胸膛起伏著,像是做了一個噩夢,突然驚醒。
小不點待在嬰兒椅上,正費力的扶著椅子邊墊著腳,圓圓可愛的腦袋湊到床上的人,小嘴微張,沒用什麼力咬著皮包骨的臉頰。
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小不點看到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咯咯地笑了起來。極少這麼歡快的豆豆,引來了他的父母,還有晏晨一家。
小樹一臉懵逼地看著眼前的嬌小軟軟的小不點,臉上還是有些濕意,想著要伸手擦一擦,但奈何使不出什麼力氣來。於是,他和這小不點大眼瞪著小眼互看起來,越看,小樹的內心越是柔軟,越是喜愛眼前出現的這個小不點。
他朝著豆豆扯起嘴角,想要露出溫柔的笑意,但奈何他一笑,眼前的小不點原本是高高興興的模樣突然癟起了嘴,要哭不哭,圓溜溜的眼睛裏滲出了透明液體。
小樹一下子便慌亂了起來,更多的還有迷茫。怎麼自己這一笑,這小不點就要哭呢?以前,他這張臉就是湊到那些小孩堆裏,他們都恨不得擠上了親上個幾百回。
怎麼今日自己這麼純良無害的笑一笑,就嚇到了這小不點呢?
小樹有些急,想摸摸自個兒的臉,又看到陸十七和陸允還有晏晨他們幾個通通走了進來,皆是驚訝的看著他。
小樹被一群人圍著,有些臉紅,頓時也就忘記了剛才還疑惑的事情,隻是聽著他們驚喜地對自己說:
“小樹,你終於醒了啊!”
“好小子,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你會堅持下來!”
“醒了?那就好,帶孩子吧。”
小樹:“??”
.
小樹自從醒了之後,身體以極快的速度恢複健康,。他摸了一把臉,看了眼鏡子裏的人,終於鬆了口氣。這張臉,總算是變回了之前的模樣。
剛醒的那會兒,小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險些被嚇著,臉頰凹陷,顴骨凸出,瞳孔無神泛黃地模樣,著實像是一個快要被餓死的難民。
他那時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笑,那小不點就要哭。不笑倒還好,這一笑,就成了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餓死鬼了。
小樹失笑了一聲,繼續搖晃手頭裏的奶瓶,手指試了試溫度,剛剛好,他便走到嬰兒房內,抱起坐在地上玩玩具的豆豆,將奶瓶遞到他的嘴邊,熟練地做著保姆的活。
但他樂意之至,在死亡邊緣走一回的人,現如今尤為珍惜生命,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剛誕生不久的生命,都是他對未來美好的向往。
亦或是,補回以前還來不及做的遺憾。
總之,小樹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