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期。中國正在迎來充滿希望的新生。可這個小鎮當年的天氣不是最好的。那個時候、那個地方是一個不太常見的少馨之春。春帶著病容似的珊珊回到大地上。勤勞的蜜蜂變懶了,這也難怪,四處的花少了許多也小了許多,哪有更多的花蕊供它采蜜呢?田裏青蛙的合鳴比往昔低聲些,大地上的綠也比前幾年淡了許多。風輕輕的吹著,但似乎並不怎麼和煦。
在這黃昏的山崗上透著一股蕭瑟,遠處一個人影漸漸向紅星公社外的偏僻山崗移動。近了,看清來人是一位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長發大辮,一身灰衣,但下身一條厚厚的棉褲透著些許古怪。珠圓玉潤麵龐上嵌著的那雙星辰般的眼睛此刻少有轉動,但確如兩柄利刃般穿透一切。女子叫上官嫣瑩,見他極目遠眺,幽歎一聲:“李禹風,你好絕情!”往事曆曆在目,昔時的恩愛,那讓她蛻變成一個真正女人身心的痛,讓她今生今世刻骨銘心。現在這一切都隨那山崗上的青煙消逝了,她的心頭如沸水般沸騰,美好憧憬消失後的哀怨襲上心來,片刻又去得無影無蹤。她看看大地,遠處的山峰依舊聳立,那一望無際的寰宇正張開懷抱,擁著這世間的一切也包括不幸。她暗下決心:我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等到雲開霧散。爸爸說過人活在世上不能轟轟烈烈一場,也要在這大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上官嫣瑩定了定神,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她分明感到了小生命的活力:如嫩芽破土,似小鳥出殼。想到孩子,上官嫣瑩如五髒錯位般撕心裂肺,她苦笑著呢喃:“兒啊,原諒媽媽,你來得不是時候,媽媽隻有下輩子在這苦海裏為你撐船、掌舵、護航了!”說完,她舉目四望,見不遠處有一沙丘,土似鬆軟,心中打定主意跑向前麵的沙丘,做著三級跳遠的動作!一下!兩下!三下......血不斷地從下身流淌了出來,她一頭撞在地上感受著遠去的小生命,使出全身力氣咆哮道:“李禹風!陳小蟬!你倆等著,上官嫣瑩流了多少淚,就要你們的心流多少血!”說完,她暈了過去。
此時,從對麵田埂上急跑過來一個青年男人,見此情景,他慌忙地扶住上官焉瑩,一麵不斷地呼喚著上官嫣瑩,一麵把身上的外衣脫下給她披上。不多時焉瑩幽幽醒轉,不遠處又聽到一陣呼喚焉瑩的聲音漸漸地近了,一個麵容清麗的女子背著帆布包來到了他們麵前。焉瑩慘聲地叫著:“娟兒!”
後麵來的這一女子是上官嫣瑩的好友沈碧娟,她和焉瑩都是同時來紅星鎮的,兩人一向交好。此時沈碧娟一見焉瑩的慘狀,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淌,急切地取出隨身攜帶的藥品,一邊為焉瑩實行一些必要的救護一邊哭喊道:“我早就料到你要這麼做,你怎麼這麼傻啊!幸好我帶了一些急救的物品,不然你有個好歹我可怎麼辦啊!”少時處理完畢,沈碧娟起身背上焉瑩向公社的方向艱難的邁步,忽聽身邊男子急切地說:“這樣回去怎麼行,要是公社那撥人知道了會是個什麼結果,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沈碧娟這才意識到身邊有人,她不由警覺起來:“你是什麼人?”“我叫周子建,是附近農機站的,你們要不先到我那裏去避一下,這幾天農機站其他人下隊去了就留我一人看守,不容易被發現。”周子建懇切地說道。沈碧娟此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為了焉瑩的安全就同意了周子建的建議並威脅道:“好吧,但今天這事你絕對不能說出去,如果你亂說,我叫我的朋友撕爛你的嘴!”周子建搖搖手趕緊說道:“我保證絕不亂嚼舌根,你就相信我吧!我們還是趕緊把你的朋友送到我那裏去吧!”沈碧娟漠然地點點頭,周子建轉身背上焉瑩在沈碧娟的幫扶下向農機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