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祈禛冷然一笑,宛如雪峰上的冰蓮。
“好好品嚐這最後的茶點,過了今日,再無竟星樓,奇茶,名糕、危樓都將付之一炬。”
焰祈禛憑欄俯視著底下滔滔怒河水,他最愛的景色也將不複存在,怒河之風蕩起他火紅色華服,像一團火威猛的燒著,焚盡一切。
“你想做什麼?”那樣的沉穩篤定,讓她心中的驚懼,像蔓草一樣爬滿。
“我嗎?我隻是在竟星樓放了些火藥,雖然小心翼翼,但總會讓皇兄暗中派來監視的人發現。你猜,當他知道了會怎麼想?手握重兵權傾一時的翼王,怎麼經得起一無所有的軟禁生涯,於是帶妻自焚。你說,我們的新皇會不會來呢?如果他來,我必然讓他有去無回,為枉死的三萬軍士償命。如果不來,就像西荒戰場那次一樣,為了他的皇位由著你喪命。”焰祈禛滿足而惡毒的光芒,隻覺仿佛一隻大蜘蛛,不停吐絲,纏得她喘不過氣來。
兩情若明愛成空
樓簷飛起,挑破天空,絲縷夕光穿透重雲悄然而落,於那白衣素顏之上淡淡傾灑,漸作一片霞色似血。
“瞧,他來了。你是不是很高興?”發絲風中飛舞,拂過他清瘦的麵頰,他的食指虛空一點,微微輕顫。
岸邊柳絲如雨,細細蕩下一段段翠綠的枝條,飄拂在河岸上空。堤邊桃花盛放,嬌黃嫩紫,一樹樹喧鬧的張揚著春意。
一匹渾身金黃色的高大的駿馬,如箭雨般極速穿過層層拂起柳條,那馬的毛色是耀眼的金,它的眼是天空的藍,搭配在一起是燙眼的俊美。
馬上的人明黃衣衫,閃爍的是太陽的光輝,英武不凡,如蛟龍衝負雲霄。
高樓的風異常的猛烈,像是海波卷起的暴風雨,怒號著。
玉悉月穿了一件月白長裙,走在風中如流瀉出一圈迷蒙的光暈,就像從月宮走下的廣寒仙子般輕靈飄逸。
她手扶著欄杆,與焰祈禛並肩而立,蒼白的唇映照的仍是血色殘陽的臉龐。
“炎之,我是喜歡你的。隻是即使是我喜歡的人,也不能傷害玥哥哥。”她的語氣軟軟的,像是沒有骨頭的魚。那雙微微紅腫的眸子裏,射出一種奇光,令人不可退視。
淡言輕語飄過,焰祈禛還在回味著“喜歡”,躊躇著“傷害”的意義時,隨即心頭似被一隻冰涼的手驟然握住,那一瞬間呼吸停滯。
她就著欄杆輕輕一借力,就從這怒河之上的萬丈高樓躍下,乘風欲去,永不複返。
在那驚恐萬分的瞬間,焰祈禛腦海中隻轟轟隆隆回響著“不”字,什麼三軍將士的仇,奪位遭貶斥的恨,盡化為虛無,胸腔裏惟剩下那慢慢的柔情與挽留。
“炎之,放手吧。我累了,我既然逃不掉牽絆,就讓這一切結束。”憔悴與無奈倒映成淒美的容顏在焰祈禛眼裏,眼睛像淒迷的漩渦,一圈一圈繞熄生機。
一滴眼淚緩緩從眼珠中心凝落,就像平靜的幽潭裏升起的水霧,指腹粘起的水露。
隱隱約約,迷迷糊糊,綿綿絮絮,似有似無,清幽幽“當”的一聲,落盡她枯井似的眼眶中,染起寸寸生機。
“為什麼你對我總是那麼殘忍,最後棄我而去,留我一世獨殤。為什麼我為你做了那麼多,既留不住你的心,也留不住你的人。”眼神冷冽,如同兩道鮮豔的傷口,明潤而憂傷。
“雖然你為我做了許多,可我隻想你為我做一件事,你卻做不到。”
怒河的風,猛而寒冽,像張著獠牙的虎口。
血盆大口好似拚命把它往下吸咬,回憶如煙,一個她愛的,一個愛她的,親寵膩愛,都為她辜負。
遠處,柳岸邊,金馬傲立,似輝陽萬丈,俊逸昂然,若流風回轉。
一支金箭從箭囊裏緩慢抽出,瞬息彎弓搭箭,若蒼穹射雕之姿,輕盈若詩,悠美如夢。
生命不能沉受之痛,就是深愛的人,射向你的絕命之箭。
理智淩駕與感情之上時,也許你可以帶著傷感的心情抽身而退,但是感情一旦超過理智的控製,寧舍命不麵對。
沒有人可以測量自己的那份感情有多深,隻有麻痹的告訴自己,沒有深到不可承受,直到某刻真的來臨,才知道愛有多深,多脆弱。
所以,當玉悉月,看到對著自己的箭尖,已經失去僅存的理智,無知覺的心,如同潮水覆蓋在手上,一陣冰涼。
她至愛的玥哥哥,終到這日,為了他的皇位,親手射殺她。
在深愛的人麵前,又怎麼顧及得到愛她的人呢?
那麼決然,那麼倉皇的,她扳開緊緊抓住她腕間的手,寧可落入了咆哮的地獄,寧可葬身冰冷的深淵,也好過麵對所愛之人無情的箭刃。
“砰砰”的爆炸聲,伴隨著淒絕的“不”,焰祈禛悲傷的喊聲久久回蕩再河麵上。妖豔的火光,映滿了半邊天,淒紅的雲彤久久不散。
你曾說過會給我永遠的愛,現在我卻獨自一人在徘徊,你根本做不到,為何還要欺騙一顆已經屬於你的心,難道這就是你曾經說的愛,你就這樣悄然無聲的離開你可知道我的心,痛苦的就像被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