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逍遙伴君歡

上卷:相濡以沫。

第1章 chapter1

依山傍水的明茵穀,座落於秀美青深的明茵山下。

陽春三月柳絮飄飛的季節,水聲潺潺的明茵河邊傳來少女清脆靈動的嬉笑聲。

“哥哥看呐,我捕了一條好大的魚!”

喬小沫卷著褲筒站在平緩流淌的小河裏,河水很淺,剛好沒過她的腳踝,她用小小的手抱住在她懷裏時不時彈動兩下的大魚,天真的臉上洋溢著如獲至寶的喜悅之情。

背靠在岸邊一顆老樹下的少年眉清目秀,正笑意盈盈的望向河中紮著長辮的可人兒,稱讚道:“小沫真棒。”繼而又擔憂的蹙了蹙眉,說:“河裏不安全,快上來吧。”

“不怕不怕,小沫知道哥哥一定會保護好小沫的!”

伶牙俐齒的女孩雙眼彎成了月亮,笑容幹淨純澈,仿佛一掬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彼岸少年的憂心。

喬深無奈又好笑的歎了口氣,站起身子從樹蔭下走進了河裏,彎身將小沫輕輕的抱了出來,

“你呀,盡會調皮。”

少年無比寵溺的揉了揉小沫的頭發,她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雙眸似墨,又清輝如水,璀璨如遠空的星辰。

喬深抱著小沫往家的方向走,手裏提著大魚,心裏卻百般沉重。

小沫她不知道,多年前的今日,是父母的忌日……想告訴她,又怕她傷心。這個從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的孩子,如果擁有忘記的能力該多好。

他清楚的記得小沫曾經問過自己,“哥哥,為什麼阿也沒有哥哥,隻有兩個大人?他總是喊他們作爹啊娘啊的,什麼是爹娘?”

“嗯……爹娘就是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咯。”那個時候,他總是要猶豫很久才艱難的說出口,心底伴隨而至的是一陣辛酸的絞痛。

“那小沫為什麼沒有爹娘呢?”五歲的她喜歡窮追不舍的問他關於爹娘的一切,他便皺起眉頭刮她鼻尖,說:“小沫啊,是哥哥帶過來的,所以哥哥既是小沫的爹,也是小沫的娘……”

這樣的答案似乎總能讓她心滿意足,於是鼓起小嘴點頭表示她已領會他的意思。而每次當他這樣逞強的笑過之後,湧上心頭的是難言的苦楚與悲涼。

如果一切悲劇都未曾發生就好了。

他走動兩步後停在明蔭山腳,抬頭,望那明茵山巔,想起五歲那年娘親剛好生了小沫,那時候身邊的一切似乎風平浪靜,爹娘經常帶著他還有剛出世的妹妹坐在草地上看星星,他們給孩子們說他們的想遇、相交、相愛,都在明茵之巔……

可最後的決戰,亦是在那秀美雄奇的頂峰相互背棄。

是的,他們的決戰。

兩個互相視為敵派的弟子,因一場武林盛會相遇,本該勢不兩立,卻誤入愛河,這樣有違派規的做法在江湖之中是絕不容許的。

於是,夫妻二人在五年之前的今日,於明茵山巔立誓:今生,永不相契!

一刀,一劍,一抹溫憐的鮮血,染紅了那個原本花柳繁華的三月天……死在愛人的劍下,是他們最後的選擇,亦是最好的離別。

可憐他和小沫,從此寄人籬下,那是一位老者,教他習武,不為武林之爭,隻為保護身邊在乎的人。可是那位老者,於去年壽終正寢。孤零的兄妹兩人從此相依為命……

“哥哥怎麼老不說話?在想什麼?”懷裏的人兒突然抬起頭來望著他,無暇的目光令他心疼。算了,待她長大自然會懂,有些事,現在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妙,畢竟,他不忍心打破她天真無慮的心境。

喬深的嘴角挽起一抹溫柔的笑,將她放在草地上,彎腰摸著她的腦袋說:“小沫乖,哥哥沒有想什麼,我們現在就回家。”

“等一下,哥哥!”

小沫突然彎腰折了一根小草,放在手裏弄了兩下,一個不太精致的環形戒指呈現在了喬深眼前。

“呐,阿也昨天送了一個這個給他娘,我特地找他教我,今天小沫也要送一個給自己的娘。”說著,她笨拙的將草戒戴到了少年纖長的食指上,喬深心裏襲來一汩汩溫情與感動,摸摸小沫的臉蛋,輕喚一聲:“傻孩子。”

她便甜甜的笑了。

十二歲的他,已有了同齡人不該有的成熟與負擔,但五歲的她,還僅是不諳世事的孩童。如果,她可以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快活下去就好了,可她終究要長大,將來要承受自己現在承受的一切悲傷……想到這裏,他的心一陣抽搐,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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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對兄妹情深呐!可惜孽種不容留!”

不知從何時起,遠方傳來一陣尖細的魔音,四周驟然狂風大作,喬深警惕的將小沫攬入懷裏護著,眼前降落了一個黑衣女子,嫵媚似午夜魍魎。

“你是誰?”他眼神淩厲的盯著她低吼,隻因那“孽種”二字太刺人耳。

黑衣女子驕傲的哼了一聲道:“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果然和那賤胚子一個性子!若要問我是誰,你恐怕要叫我一聲姑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