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家是人最後一道港灣,親友則是港灣上永遠澈亮的燈塔。可是,在子期的印象裏,這一道道燈塔裏似乎裝滿了*,時刻要攻占這整片海灣。
子期家裏,子期的爸爸媽媽正在忙著給一家人做飯。子期的叔叔又來到爺爺的家中。
“爸,我看樓下蘋果挺好的,給你捎上來一兜,等著讓裴子林給你削。”說著,她的叔叔就拎著一大袋子蘋果走進廚房。
裴子林是子期父親的名字。對於這個哥哥,子期的叔叔從來都不以兄弟相稱,從來都直呼他的名字。
“裴子林,一會給爸削個蘋果,你看看你們,每天在家隻顧著你們一家三口,連個水果都不給爸弄。”子期的叔叔扔下袋子,沒有什麼好氣的對子期的爸爸說。
“我給爸買水果了,他不要。我也沒有辦法。”
“那你不會削好了給爸嗎?照顧不了就滾蛋,我來照顧。”
子期在一旁,聽著叔叔說的一切,心中疼痛難忍。她不明白為什麼如此辛苦為了全家操勞付出的父母竟會落得如此下場,同樣不忿於同是一家人,為何叔叔會步步緊逼到如此程度。
“這個收音機你們怎麼還沒處理掉,還有這一堆破磁帶,放在這裏落灰!”子期叔叔從客廳茶幾下麵拿出了幾卷滿是灰塵的磁帶,隨手扔到垃圾桶裏。
子期叔叔口中的收音機是子期奶奶生前最喜歡的物件。每天隻要奶奶發病罵人,子期的媽媽都會將收音機打開,放上奶奶收藏的磁帶,奶奶就會立刻安靜下來。
“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早點處理掉,要不占地方!”
聽了叔叔的話,子期隻覺得胸口悶的難受,就像有人不停在拿錘子砸自己胸口一般,痛的難忍。曾經和奶奶相處的一幕幕似乎發生在昨天,奶奶臨走之前的場景也瞬間飄進了回憶裏。
“孩子,今天上課累不累啊?幼兒園的小夥伴們有沒有欺負你啊!”病床上的奶奶拉著子期的手,眼角的淚水不停地往外流。在奶奶的腦子裏,她已經忘記子期已經長大成人。在她的世界裏,現在的子期還是一個5,6歲的孩子,一個需要她時刻保護的孩子。
“奶奶,我不累,小夥伴們對我都很好,他們都說很喜歡和我玩。”子期忍著淚水,用盡全部力氣擠出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可這滿眼的笑意,卻掩蓋不住眼中不停翻滾著的絕望與哀求。
那是奶奶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晚。世界似乎格外安靜,醫院裏也少有人走動。仿佛萬物都在默默的守著這個即將離開的老人。世界,仿佛都定格在了那一瞬。
按照叔叔的意思,醫生已經拔掉了奶奶的呼吸器,所有治療也都停止。所有親戚朋友都擠在小小的病房裏,眼巴巴的數著奶奶剩下的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和著痛苦難忍的心碎。奶奶的生命,也被迫走到了盡頭。
世界上最絕望的事情,就是你明知道事情或許會有0.00001%的希望卻隻能眼睜睜的選擇放棄。世界上最無助的事情,就是你無能為力,隻能一分一秒的看著死亡的來臨。
“我和你媽媽爸爸說了,等著奶奶病好了,奶奶去幫你教訓那些欺負你的小孩。”奶奶的手越拉越緊,似乎要用自己的力氣留在這個世界上。
子期緊緊握著拳頭,指尖已經深深的扣進了掌心中。
“奶奶,我和朋友說了,明天我奶奶就會來教訓他們,你可不能讓我食言!”子期摸著奶奶花白的頭發,笑著說。
“放心吧,孩子。奶奶一定會保護你的!”
“恩,你是我最好的奶奶!”子期沒有忍住,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從前的一切仍在眼前,可是曾經的回憶卻無人問津。曾經的回憶夾雜著無限的感傷,轉瞬間,浸滿了子期的大腦。
所有的傷感,或許,都是對過去的念念不忘。
“如果當時不選擇放棄,或許,現在奶奶還活生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想著想著,子期從椅子上站起。
子期從自己的屋裏跑出,從垃圾桶裏將那些被丟掉的磁帶撿起,輕輕地擦拭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