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數用十個手指頭就能數出來,主要因為覃煥不常在上海,她一個人也不習慣坐著這麼好的車出去招搖。
有次覃煥問她,當初既然覺得好,為什麼不用,她答不上來,隻好說還是習慣自己開車。
她可沒想過覃煥會大方到把花了大把銀子買來的車送給她開,也希望他不會有這樣的念頭,隻覺得自己開著那輛半舊不新的雅閣挺舒服的,就算不小心被人蹭了,也不至於太心疼。
覃煥不喜歡香水的味道,也從來不在車裏抽煙,所以這狹小的空間裏充斥著濃烈的酒味,熏得人隻覺得頭暈。
江緹開了一點窗,並不太大,過往的風正好掠過她的頭頂,額前的劉海被輕輕吹開,有種說不上來的舒爽。
車裏的空氣果然好了很多。
莫海倫的酒勁這時才上頭,江緹反而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到了小區,都沒讓覃煥幫忙,自己就把莫海倫扶回了她家,還給她蓋好了被子,倒了杯清水放在床頭,怕她夜裏醒來會渴。
她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直到莫海倫嘴裏不再喃喃念道著雜七雜八的事情,才放心離開。
覃煥仍舊是坐在車裏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他一直未有言語,不過江緹想,他原本就不是多話的人,不吭聲也合情理。
她半眯著眼,繼續欣賞大千世界的美景,最後車子拐進小道,她才驚覺已經到家了。
是有些年頭的老洋房,也不知道覃煥是從哪裏得來的,她從北京來,就一直住在這裏。地方倒是僻靜,房間也多,最好的是有個很大的花園,滿室的花都開得極好,雖然大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傭人們都已經休息了,餘管家親身開的門,大概是見到江緹和覃煥一道回來,稍稍有些驚訝。
覃煥也沒伸手扶微醉的江緹,隻吩咐餘管家。“泡杯蜂蜜水給太太。”然後獨自上樓去。
江緹並不跟著上樓,幹脆坐在偏廳的藤椅上。月光正好沿著乳白色的小圓柱照進房間,灑了一地的清輝。
餘管家端了蜂蜜水給她,她喝了大半,然後告訴他:“你先休息去吧,我自己坐會兒。”
餘管家說:“太太,深秋了,夜裏涼,還是回房間休息吧。”
江緹擺了擺手:“我就坐一會兒,你不用管我,快去休息吧。”
結果江緹說的這坐一會兒,不知怎麼的,就一覺躺到了第二天早上。身上還蓋了厚厚的毛毯,落地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難怪不覺得冷。大概是餘管家不放心,又折回來給她添置了這些。
可脖子歪了幾個小時,免不了有些酸疼。她起身活動四肢,正好看見覃煥從花園裏出來。
她禮貌的朝他笑了笑,他大概還沒睡好,連笑臉都沒給她回,隻說:“我要去趟深圳。”
她說好,又覺得他大概是沒什麼話好對她說的,才來了這麼一句,至少相互之間不會顯得太尷尬。
等覃煥離開,江緹又回房補了一覺,到中午才起床。
張媽熬了白粥,又配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她胃口大增,正吃著的時候,莫海倫給她打電話,問她昨天晚上和覃煥有沒有什麼後續報道。
她心情還不錯,便說:“我和他回家了。”
莫海倫哪裏肯相信她,說:“你?怎麼可能?”
她笑問:“怎麼不可能?”
莫海倫說:“你一偏好文藝小青年的女人,能看上被錢埋起來的男人?”
她嗤嗤笑了一陣,說:“那你還問有沒有後續報道?”
莫海倫說:“我這不是猜著沒準覃煥會看上你嘛。”
她又笑了笑,不再答話。
莫海倫說:“我們去逛街吧,荷包它想瘦身。”
她放了筷子,說:“我一會兒要回北京,明天有個同學結婚。”
要結婚的是文景夏,雖然這消息來得有些突然,但也是一個星期前就給她下了指示的,不管有什麼事,都得趕回去參加婚禮。
她以前滿嘴刻薄言辭,凡事都要爭個第一,身邊除了文景夏再沒有第二個算得上朋友的朋友。和沈留蘇分手那會兒,文景夏正巧也遭人劈腿,兩個年紀不大不小的女青年在夜總會招了十個俊俏的男青年陪酒,就光是陪酒,連小手也沒讓他們摸一下。後來她覺得這麼著請人白喝酒不劃算,又把他們都趕了出去。兩人各自抱著三四個酒瓶子,就在包房裏喝喝停停,哭哭笑笑了一夜。最後還約定,這輩子都不結婚了。可才轉眼不過一個月,她就破約了,把自己的名字和覃煥的名字寫到了一起。
文景夏為這事生了她好幾天的氣,說她不講義氣,還敢往火坑裏跳。
她那時正在開車,外邊下著大雨,長安街堵得水泄不通,眼裏的霓虹全被籠罩上一層重影。她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來把我找回去。”
其實明知道那個人不會來,可仍舊抱著期望,不是不可笑,也不是不可悲,隻是愛到了那個份上,如果不來點決絕的,大概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怎麼樣才肯承認,他是真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