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莫屬》作者:華眠
真假夫妻
入了夏,太陽從東邊山頭出來的時辰就越來越早了,七彩的霞光籠罩著整個望安村,安詳而靜謐。
天亮不久,寧安嵐就在灶房裏細細的煮了一鍋小米粥,加上一點肉末熬了兩份蘑菇嫩葉湯,再切一盤清脆的嫩藕片,就完成了今天的早膳。
趁著早膳剛上桌,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時候,她擦了擦手,出了小灶房繞過小花廳向左拐,推開了那扇並沒有上栓的木板門,輕輕的走了進去。
房內擺設簡單,一桌一凳,一床一被,有微明的光線透過薄薄的窗紙灑進來。
平整幹淨的地上趴著一隻白底黑紋、身長一米的白虎,見到她進來,張開金色的虎眼瞄了她一下,甩了甩尾巴,複又趴了回去。
寬大簡約而沒有晾紗帳的木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兀自閉著眼呼呼大睡,眉目放鬆帶了點孩子般的憨稚,薄薄的被子已經被踢到了一邊,隨意套著的白色交領內衣因不良的睡姿而鬆開了一半,領口外露出一截小麥色的頸項和一小片結實的胸膛,在晨光下呈現出健康而陽剛的光澤。
寧安嵐卻對這一副美男酣睡圖視若無睹,彎腰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沈君常,起來。”
隻見春光流瀉的美男扭了扭肩膀,繼續睡的昏天黑地,寧安嵐挑挑眉,微微靠近他的耳朵,說了三個字,“吃飯了。”
她的聲音並不響亮,床上男人的耳朵卻微微的動了動,然後嘴巴砸了一下,猛的睜開眼坐起身,同一時間地上趴著的白虎也刷的跳了過來,一人一虎四隻閃亮亮的大眼睛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垂涎欲滴。
寧安嵐在餓狼一樣的注視下依然鎮定非常,拂了拂袖子,淡淡的丟下一句就飄出了門口,“梳洗,換衣服。”
老虎自然不用換衣服,洗臉偶爾也可以免掉,所以甩著長尾巴就屁顛屁顛的跟著寧安嵐出去了。
“等等我!”沈君常手忙腳亂的洗臉漱口,然後換衣服紮頭發,套上鞋子就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生怕食物已經被那頭同樣饑餓的白虎吃光。
寧安嵐把白虎專用的大盤子放在地上,然後倒進鹿肉和蔬菜混合的“營養早餐”——這隻白虎不隻吃肉,還吃素。
伺候完白虎,那個嗜睡又貪吃的男人就衝了進來,一伸手就想去拿筷子。
“啪。”寧安嵐非常痛快利落的打他的手,指著已經盛滿清水的木盆,“洗手。”
“哦。”沈君常可憐兮兮的瞄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乖乖的走過去,一雙黑亮的眼還直直的盯著桌上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東西。
他這個撿回來的“娘子”,手藝很好,跟自己煮出來的東西天差地別,長的也很好,沈君常偷偷的又瞄了她一眼,那張臉白皙姣好,眉目淡然卻別有風情。
可惜就是太凶了,沈君常在心裏小小聲的腹誹了一句。
“洗完了還不過來?”寧安嵐淡淡的瞥過來,差點讓沈君常嚇的跳起來,扔下毛巾急急的跑過去,接過她遞過來的碗筷,埋頭大吃起來,美味的飯菜又讓他心滿意足的笑眯眯:嗯,其實這個“娘子”還是很好的。
寧安嵐坐在他對麵,吃飯的姿態跟他一比就顯得很優雅,她吃一口對麵的男人就已經吞下半碗,所以這鍋粥基本就是為他準備的。
“沈君常,昨天那隻鹿賣出去多少錢?”吃完一碗粥,寧安嵐就放下了碗筷。
冷不防的一句話差點讓沈君常噎死,他使勁把喉嚨裏的藕片咽下去,然後磨磨蹭蹭的從懷裏摸出一個深藍色的小荷包,顫巍巍的交到她手裏。
寧安嵐打開荷包,輕輕一倒,倒下來……六個銅板,她眼神淡淡的看過去。
沈君常幾乎把頭縮進碗裏,細如蚊呐的道:“那隻鹿我在鎮上賣了三兩銀子,然後我就照你吩咐買了一些米糧,本來就馬上回來的了,可是……”
“是想起了生病的牛大爺,所以去給他捉了藥?還是想起大娃二娃想要習字,所以買了紙筆墨水?”寧安嵐非常順口的接了下去,神情依然很冷靜。
沈君常心虛的笑了笑,繼續把頭埋在碗裏,“都是……還有……”
還有?寧安嵐微微挑眉,“是不是王媽前幾天說過她想到鎮上扯幾塊好看的布料做衣服,所以你就順便給她買了?”
沈君常的頭幾乎縮進脖子裏去,怯怯的抬眼瞄了她一眼又飛快的垂下,“還有山英說過想要幾根彩色的頭繩,所以我……”又順便給她買了。
寧安嵐的額角緩緩的浮起一小段青筋,很好,這個呆瓜男人幾乎把整條村子的男女老少都想到了,實在是非常的——周全。
最後兩個字寧安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心裏吐出來的,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但每次都還是會覺得又生氣又好笑。
寧安嵐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心情平靜下來,“我不是怪你,隻是希望你不要每次都把打獵換回來的錢花光,不說打獵危險銀子來之不易,再說人有旦夕禍福,留點錢傍身也是好的。”真難想象,這個爛好人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