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如何與他解釋,便岔開話題,問他方才看書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到底是小孩子,話題岔開出去便也不想先前的事了,拿著本書指著好些句子問什麼意思。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工夫,趙偱扶著有些佝僂的喬師傅從內室出來。喬師傅笑著搖了搖頭:“人老了,連棋藝也差了。”
趙偱扶他坐下來,又客套了幾句,便拉著我和阿彰告了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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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中我突然想起來今日阿彰要回國子監,便說直接送他過去。趙偱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道:“還是先回去罷,阿彰由我送便好了。”
阿彰頗有些無精打采地窩在趙偱懷裏,似乎在想什麼心思。我本想問,看著卻又不大忍心,隻好作罷。
回到府裏時趙偱說今日連午飯也沒有吃,有些餓了,便抱著阿彰往夥房去。阿彰的小腦袋擱在他肩膀上,仍舊是一副沒神采的樣子。我走在旁邊,聽得阿彰嘀咕道:“嬸娘,阿彰陪著喬老太公吃過午飯了。”
趙偱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突如其來的低落情緒,小心翼翼地將他放下來,蹲下問他:“阿彰怎麼了?”
阿彰還未來得及答話,便看得一小廝從走廊那端匆匆跑了過來,近了微行了個禮道:“將軍,有客來了。”說罷低首將拜帖遞了過來。
趙偱接過帖子,看了一眼又立刻看向我,低聲道:“陶家來人了。”
我微蹙眉,這才猛地想起來陶裏的忌辰近了。今年不光是忽略了陶裏忌辰,就連趙懷寧的忌辰我都愣是沒記得起來。
陶家來人,想必是要接阿彰回去一趟?我輕咬了咬下唇,低頭看看情緒瞬時頹靡的阿彰,難道方才這小家夥是因為突然想起來自己母親的忌辰?
趙偱拉過我,道:“去看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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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來人竟如此正式,我倒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來的人是陶裏兄長,不過隻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立刻將主題搬上了台麵,先是說要帶阿彰回去一趟,又說,想要讓陶裏與趙懷寧合墓。
去年不是沒有提過合葬之事,可那時老夫人說請人算過,實在不宜合葬,此事便隻好作罷。現下陶家又將此事提出來,這……
我看看趙偱,他眉頭也緊著,略舒展後與陶裏兄長說:“這件事,需再問過家母的意見。”
陶裏兄長見他一臉為難的模樣,陪笑著道:“我也曉得這件事現下提有些突然,可舍妹屍骨已寒,到今日也沒能下葬……實在是……”
沒下葬?怎麼會……
再想想,去年的確隻是吊唁結束便離開了,都沒有親眼看到陶裏的棺柩入土。身旁的趙偱亦是一驚,陶裏兄長無奈歎道:“族中說她是自尋死路且已嫁了人,入不了族墓。可隨意安葬又顯得……”
我看向趙偱,趙偱忽然起身道:“一路趕來,難免困乏,陶兄先在府中歇下罷。”他隨即又吩咐下人準備好飯菜和房間,哪料陶裏兄長即刻回絕了,說是已經在城中客棧住下,就不麻煩了。
我知道趙偱不會擅自做這個主,即便有心要達成此事,也不得不過問老夫人。我亦隱約發覺,自從沅沅的事之後,老夫人的態度有些許轉變,我都不敢輕易地再與她提事情。這件事非得趙偱出麵才可以。
陶裏兄長看出他的為難,便說天色不早今日先告辭了。
送他出了前廳,趙偱轉過身來,方要開口,我道:“我讓人替阿彰去國子監請假。”他點點頭,又轉過去,走兩步又折回來:“你還記得去年母親是請誰來算的嗎?”
我搖搖頭:“好像是大合縣一個曹姓的陰陽先生?”我記不大清了。
“知道了。”他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來,立時拉過我往臥房走,“回來連衣服也沒換。”
我猛地從方才的緊張情緒裏跳出來,覺得好笑。趙偱這般在意自己形象的人竟穿著一身髒衣被喬師傅拉著下完棋,這會兒又見了遠客……臉麵丟盡了。
回屋換下髒衣,我幫他係腰帶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你都不問問今日喬師傅同我說了什麼?”
我撫平他衣服上的褶子:“有什麼好問的,喬師傅總不至於講我的壞話。”
他微揚了揚唇角,略低頭看我道:“還真不是什麼好話。”
我的手微頓了頓,笑問道:“說我小時候調皮不好好念書?偷懶不好好練字?”
趙偱正色道:“他與你祖父交情頗深,想必也與你家族人有來往。聽他話裏的意思,這會兒到了年底,族中事務繁多,可你家如今又是這般處境,指不定有些事會麻煩到你這兒來,讓我幫你多擔待,卻又不要逾了界。”
我父親這事情一出,連我弟弟都被牽連進去了。恐怕我們家如今還能在外過得自在的,除了連翹便隻有我了。以前連翹還與族中長輩打過交道,可我當真是一點都沒與他們接觸過。到這年底,族中產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