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姐,來首《山茶花》吧?”一個男人喊道。

我略一點頭,唱起了不同於鄧氏唱腔的《山茶花》,連自己都仿佛看到了那蕩漾著情歌的、開滿山茶花的山坡。

“甜妞兒!唱支Michael Jackson的《Man In The Mirror》。”

我唱了首柔聲版的《Man In The Mirror》。

然後,我放下吉他,對著鏡子□起來。

最後倒在床上,胡亂裹上毛巾被,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是次日淩晨,一看表,才五點多,就繼續躺著,熬到六點起床。

在衛生間,我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臉,嗬,真像個鬼一樣。

“姐姐,昨天晚上你怎麼一個人躲房裏唱歌?你唱得太好了,天生的歌手,比原唱都好聽。”吃早飯時,小山興衝衝地說。

我心裏一驚,裝作輕描淡寫:“你聽見了?”

“原諒我一直在門外聽,不過真的太棒了,聽著是一種享受,我都想錄下來。什麼時候好好給我唱兩首吧?”

我盯著他熠熠生輝的眼睛,暗暗心驚。

“小山……”

“恩?”

“沒什麼……趕快吃飯,七點一刻了。”

“每天都是快,快,快:快吃飯,快寫作業,快洗臉,快睡覺,快起床……什麼時候能聽你說,別著急,慢慢來,跟不上就不去學校了。”

我看著他的笑臉:“別說話了,要遲到了!”

☆、第八節

那冷藏在地下多年的清醇飲料,一嚐就令人想起綠色之邦,想起花神,戀歌,陽光和舞蹈!——濟慈《夜鶯頌》

——題記

人生的傷痛都會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麵目全非的海灘,留下的和離去的:廢棄的醜陋輪胎,破碎的不懷好意的玻璃片,奄奄一息的肥美的魚,廢棄的泡壞了的木料,當然,還有閃著淚光般珍珠的貝。

狼狽而美麗。

小山幾乎忘卻了曾心心念念的女孩兒,可那雙剔透的眼睛凝視著你時,還是能從中捕捉到傷痛,盡管稍縱即逝——像一泓深潭中一閃而過的小魚兒。

日子還像從前那樣,鮮活而單調。隻是我的生命中多了一個非血親的男人——陸子明。和他接觸久了,發覺他是個真誠而聰慧的人,雖然偶爾有些頑皮,但無論何時都不會讓我感到不適。他總是想接近我,讓我走上他的軌道。可我是扶不起的阿鬥,終究要辜負這錦官春色。

小山明顯比以前勤學多了,但這隻是一種認真的生活態度和必須掌握的涵養,僅此而已,和那些男人是不一樣的。

天漸漸熱起來,端午一過,太陽這個核電站就讓人又愛又怕,越來越熱的不隻是天氣。小山更加沉靜,蘊藉,有時,我看著他,會有一些瘋狂的念頭,像頭腦中開過一輛呼嘯而過的火車,不過隨即會被我悲哀地抹殺掉。

小山這次月考成績不錯,進步了好多名,他媽一高興,要送我對綠鬆石的耳環,蔚藍的、黃豆大的稀有寶石,像夏日的天空和海洋。我執意不要,但杜女士的神情讓人沒有一點兒拒絕餘地,我隻得接受了,可心裏不安。眼看小山快過生日了,我打算送他個貴重的東西還人家這份情。

早上,氣溫還算宜人,我蜷在沙發上閱讀王爾德的《莎樂美》,冷不防,眼睛被一雙涼絲絲的手蒙住了。

“你猜我是誰?”小山的笑聲響起。

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從沙發背後翻過來,重重落在我身邊,然後跟我擠一塊兒盤腿坐下,少年特有的清香直鑽進肺裏,我的兩片蒙塵的肺葉也跟著清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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