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忽而一換,蹲坐在牆角的自己,在那如棕熊般體魄的男子溫和的話語中,走入另一段人生旅程。
那個叫做饕餮的男子,如同父親一樣,喜愛用自己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摩著自己的頭,他會在酒店打烊之後,點燃一根煙,靜靜地站在月光下,凝視著月色,而後對自己說:
“林蕭,我知道一首詞,我講給你聽,你要記著它。”
“好啊。”自己拿著一根香噴噴的雞腿啃地滿嘴油膩,笑嘻嘻地回答道。
“人生隻似風前絮,歡也飄零,悲也飄零,都做連江點點萍。”
自己心下一怔,抬起頭望著朝自己看來的柔和目光,不知為何那日忽然覺得那話語,像是自己一生的注腳......
“混球,快走,要逃得遠遠的。”
“你可不能死,我要用你做實驗的。”
“把胳膊給我,不許動哦,要像個真正的木偶,要是夜裏我被弄醒,有你好受!”
聲音潑辣,好熟悉,又好陌生。
那個女人,怎麼可以那麼笨,那麼傻。
為了一個實驗品,就付出自己的生命。
還吹噓自己多麼的聰慧,實際上就是個大笨蛋,大笨蛋......
“他怎麼樣?”小貓咪看著不停胡言亂語,神色轉換頻繁,淚珠滴滴滾落的少年,向薩都司祭問道。
“不容樂觀。強行突破封印,照我當時看到的情況,他是要爆體而亡的。但不知為何,即將爆體時,那聲嘣的脆音你聽見了嗎?好像有什麼代他承受了突破封印後,不斷漫溢出的術法能量。能活下來,已然大幸。”
“封印沒有完全破開。”小貓咪探出爪子在少年重新穿好衣服的左臂上摸了摸,搖了搖頭說道。
“怎麼?幾乎引動天象,並且鑄就了一條上古古獸之皇遺脈的蒼龍,也不能破開一道封印?”薩都司祭驚訝道。
“有人重新加持了封印。不是蒼龍。蒼龍給他的,和給我的一樣重要,是對天則之法的窺探。薩都,你最需要這些。”小貓咪轉開話題,抬眼正視著薩都司祭。
薩都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順其自然,才是我應該遵循的路。便如你所說,聖哲者,大偽之人。我現在還能做的,便是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至於天則之法,得失皆我命。至少我不認為,天則是借蒼龍之手,將天則之眼的真切含義交到我手中。人生本來便沒有圓滿,若事事圓滿,那便終生不圓滿。還是留給我一個遺憾吧。”
“你能引動‘光沙’回到撒葉城麼?”小貓咪沉默片刻,突然問道。
“試試看吧。”薩都站起身子,挺直了腰杆,背著手,向陣法中心處走去。
小貓咪趴在林蕭的胸前,聽著他跳躍的心跳,咚咚如鼓,充滿活力。
然而他的神情去充滿著痛苦與糾結。
“林蕭,那代你生受術法漫溢衝擊的,其實是左殷的那滴眼淚吧?”它凝視著少年在昏迷中急劇變幻的麵容表情,輕聲說道。
“也許,願意與你共沉淪的我,從此以後卻再也無法為你流下一滴讓你刻骨銘心的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薩都,得到眼淚的我,是圓滿......還是遺憾。”小貓咪睫毛顫抖,眼淚吧嗒吧嗒如珠落玉盤,滴滴脆動,擊打在昏迷少年的胸口。
薩都司祭回身望見這一幕,眸光一暗,低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