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2 / 2)

料定她也好受不到哪裏去,吳語沒有打算反擊,隻是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她好像覺得吳語提出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一個問題,先猶自笑了起來,笑完了,妝也卸得差不多了,這才轉過身來跟吳語麵對麵,她 看著吳語,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訴苦,就像是在平平常常地敘述一件事情一般:“你問我為什麼?那我就告訴你。你知道一個一個打電話跟人解釋婚禮取 消是什麼滋味嗎?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可笑的騙子,跟所有的親朋好友講了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哼,他們當時還以為是愚人節呢!有半年,不,應 該說是一年多,我不敢在國內的任何公共場合露麵,甚至不敢參加親戚之間的聚會。所以,我要讓高柏堯也體驗一下我當初的感覺,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

吳語脫口而出:“你不是愛他嗎?”

“我愛他,哈哈!”這是她聽到的第二個好笑的問題,甚至比第一個問題更為好笑,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連回答裏都帶著笑意:“這個世界 上也隻有你把他當個寶吧!吳語,你也太可笑了,這個世界上又不止高柏堯一個男人,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也不懂?”

“那你又何必恨我?”她不能理解她一係列的離奇行徑。

白冰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題一般,又轉過身去擺弄起她的化妝包來。

吳語聽見外麵走廊有急促的腳步聲,大概是人們都回過神來了,要到真正的肇事者這裏來問個所以然。

她已經得到了問題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太過意外,她甚至來不及慢慢地消化掉。無論如何,這個事情到底是有了個結果,吳語在為此唏噓的同時 ,心裏又同時有一種完結之後的暢筷感。沒有跟白冰道別,她覺得自己是該回去了。

剛走到門口,卻聽到白冰緩緩地說:“我不恨你,難道我要感謝你嗎?我沒你那麼死心眼,不會在同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吳語,我希望我們 再也不要見麵了,就這樣吧,我放過你了。”

是啊,吳語突然認同了她的觀點,她活著,恨就是恨愛就是愛,該報的仇該解的恨一個也沒落下,這也不失為一種痛快的活法。不像自己,什麼 事情都憋在心裏,終究還是憋出了內傷來。

因為上一個遇到的人不好,就將自己從此封閉起來不再信任下一個人,這對下一個人來講,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眾人推開了化妝室的門,是雙方的親友,臉上都怒氣衝衝,看起來是在外麵幹過一仗的樣子。吳語趁著混亂溜了出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紀非雲仍然在婚禮現場等她,花牆已經開始在拆,甚至婚禮現場的粉色椅套也被扒了下來堆成一堆。這殘敗的景象與剛剛的喜氣洋洋一比,更是 分外的淒涼。

吳語老遠就看見了他,他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筆直,不像是在等人,卻像是在聽課的樣子。

她走過去,手搭在了紀非雲的肩膀上,那麼自然的姿勢,像是這件事情以前做過千萬遍一樣那麼嫻熟。

紀非雲有些詫異地回過頭,正迎上她的目光,問她道:“跟她談完了!”

吳語有些不想說話,“嗯”了一聲,彎著腰將頭靠在紀非雲的肩膀上,她想起了剛剛白冰話:“這個世界上又不止高柏堯一個男人,這麼淺顯的 道理你也不懂?”是啊,這麼淺顯的道理她也不懂,甚至於想了這麼些年也沒有想明白,一直就在那個圈裏打轉,轉來轉去竟然還是在原點。

她問紀非雲:“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死心眼啊?”

紀非雲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被她這樣靠著的感覺實在太好,他忍不住就要跟她開玩笑:“是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死心 眼的人,簡直是要愁死我了。”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這些年所受的苦楚全部都湧了上來,她想起她一個人在英國,每周三一個人頂著雨去看病,每一次都不見好轉,那種絕望的 心情如同英國連綿不斷的細雨一樣敲打在她的心頭。她想起她年邁的父母,為她的事情擔驚受怕,早早地就白了頭發。

很是突然地,她就哭出了聲來。

這些年,很多次她都希望自己能這樣痛快地發泄情緒,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一次。她的心理醫生也曾這樣建議過。可是從來都哭不出來,悲痛到 了極致,反而是沒有眼淚的!

紀非雲顯然被她這種極端的哭法嚇到了,以為是剛剛的玩笑話讓她難過了,連忙又急急地加了一句:“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麼死心眼啊!”

吳語卻哭得越來越厲害,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

可是再過幾分鍾,他卻又笑了起來。

她懂得哭了!她懂得哭了!

而吳語哭完之後,終於說出了真正能讓他笑的話,雖然抽抽噎噎地說出這句話並不優美,可是紀非雲卻覺得這簡直是最動聽的一句話。

吳語說,我們試試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