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昏迷,卻又生龍活虎地醒了過來。於是我便遣白無常查探你的中毒跡象。那一夜,藏身在密林中遠遠看著你滑稽卻機警的應對,我本已死了的心,竟有了一絲興奮。
"我本該就這樣隱藏在暗處,看這些被我收在網中之人鬥得你死我活,最後趁著他們兩敗俱傷、且邊界大亂之時,一舉殲滅龜茲王的勢力,順利登上王位,為我母親報仇。
"但當我得知你因失了火龍珠而毒發時,竟忍不住現身同福客棧。在客棧麵對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已住進了我心裏,而我的計劃,已經開始亂了。你落水身亡後,我的心也亂了,才會在半年時間內,讓諸葛冉占了先機。"
我的眼淚已和三少胸`前的血跡混在一起,鹹腥鹹腥的。我最看重的一切已經失去,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的目光移到三少身上:"筋脈具斷,琵琶骨洞穿,全身骨折十幾處,乾坤指劍真氣反噬……即便是沐雨軒的神醫和長老們到齊也回天乏術。其實你剛才若不助我斬殺諸葛冉,便不至於筋脈具斷,倒還是有救。"
三少笑了笑,用輕微得隻剩下吐氣的聲音說:"十七年兄弟……"
"十七年兄弟……"楚玄的眼神越過三少飄去了遠方。
"若要救你,須用師傅的回天針術,施針之人耗盡畢生功力一搏,機會隻有三成。若救治無效,施針之人也將因真氣枯竭而斃命。師傅隻在師母亡故前用過此術,若不是幾位師叔在場,師傅又怎能過得那一劫?世上又怎會有這麼傻的人?"
我最後一次看到楚玄的臉,是他臉上熟悉的真誠的微笑。隨著他伸手在我身上輕輕一指,三少、楚玄、石室、血跡……全都漸漸模糊,融入無邊的黑暗中。
……
醒來時,眼前已換做奶娘的臉,那張原本保養得當的臉上已多了無數滄桑。我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猛地撲在她身上,心中焦急恐懼,卻不敢問出那句話。
奶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①
塵香忍不住噗哧一笑:"教有什麼用,就憑你爹和曦哥哥的相貌,哪天出門不是被女人們圍著的。如今你曦哥哥就要十六了,琢磨著把女兒嫁過來的人家不計其數呢。"
小乖的曦哥哥其實比小乖大了將近六歲。小乖最抓狂的事便是我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蕭小乖,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小了,將來更加不小,卻總被人叫個"小"字,很失體麵,於是硬是給曦哥哥也安了個"小"字。
說起這個小曦,複姓東方,是楚玄撿回來的。那日楚玄和昭雪一同回來,還帶著個漂亮的男童,倒把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時三少便吃了一驚,幾步上前抓住那男童的手腕搭了一會兒脈。那男童倒也膽大,直勾勾地盯著三少,並不哭鬧。
"果然異與常人。你確定要帶大這孩子?"三少問楚玄。
楚玄平靜地點了點頭:"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隻有六歲,已在街邊行乞一年。他隻是個孩子。"
三少凝視著楚玄:"你可知這孩子長大後會怎樣?烈焰門的傳人身負異能,江湖中人人欲誅之而後快。"
"當初我也不是這樣?師傅照樣養大了我。人性中本就有善惡兩麵,隻是教的人如何引導。"
"所以?"
"所以我把他帶來。我長期雲遊在外,難免有所疏忽。你不同,你和小寶可以好好教他,也可以保護他不被傷害。"
於是小曦便在德興堂留了下來。我倒沒看出他有什麼異常,隻是不愛說話,對任何人都愛理不理,隻是對三少和我甚是尊重。
三少似乎對這個孩子傾注了特別的關注,將畢生所學都傳於他。楚玄每隔半年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就和三少帶著小曦閉關七日,似乎在切磋傳授什麼神秘的武功。
"娘!快走!可別讓那些媒婆搶先了!"小乖拖著我的手急急往門外衝去。
我啞然失笑,這姑娘,也不知醜,平日裏盡欺負小曦,關鍵時候倒是透露了心聲。
我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今天的晚飯又要泡湯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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