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彌在哪兒?”
“江總明知道在風口浪尖上,還願意冒險來贖人,真是性情中人。她知道了一定很感動。”唐劭笑了笑,圍著江北轉了一圈。“不過她是不是還有這個機會,我就不確定了。”
“你把小彌怎麼樣了,她在那兒?”江北衝上去就要抓唐劭的衣領。唐劭突然掏出槍來抵在江北眉心。同一時刻,唐劭的手下把那扇沉重的大鐵門關上,盡管屋頂已經裂開,但屋內的光線還是驟然暗了下去。
“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唐劭冷冷道。
江北忽然明白了些什麼,但又不敢確定。“有人讓你拿我的命?”
“聰明,不愧是江氏的軍師。”
“我能死得明白點嗎?”
“沒那個必要,”唐劭拉開保險栓,食指扣在扳機上。“有些事還是糊塗著好。最後奉勸你一句,下輩子,別再這麼感情用事,誤人害己。”
江北倒下的瞬間,看到暗影處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想睜大眼睛看清楚,眼皮卻越來越沉,光亮消失的最後一刻,他似乎聽到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許彌遠遠地就看見停在廠房門口的黑色路虎,她記得那是江北的車。宋辭的車還沒停穩,許彌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
後來許彌曾無數次回想當時的情景。她滿懷著希冀奔向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以為隻要拉開門就能看見江北張開雙臂微笑著走出來把自己擁進懷中。那一刻她甚至拋開一切顧慮,隻要江北還肯要她,亡命天涯也好,跟仇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也罷,她都不在乎了。
人們都說黎明前最黑暗,但光明最終還是會撥開沉重的幕簾喚醒沉睡的大地。而對於許彌而言時間卻永遠定格在了那最黑暗的一刻,光明至死都沒有到來。那聲淒厲的槍響成為許彌每個夢魘的夜晚驚醒的觸點。她就那麼愣在原地,一隻手已經伸出,指尖已經觸到了鐵門的冰冷,最終卻沒有勇氣把它推開。
後來陳抗越帶人追來,鐵門被撞開的一刻,許彌的心門也轟然倒塌。空蕩的廠房內隻有江北還帶著體溫的屍體,他就那樣躺在那兒,胸口上還有不斷擴大的血漬,身下的血隨著陽光照射進來,像一朵正在緩緩盛開的玫瑰。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安詳的像是睡著了一般。
那是江北留給許彌的最後的記憶,隻是一個安靜的不能再安靜的姿勢。
如果與你相遇是為了最終撕心裂肺的淡忘,那我寧願孤獨此生。
35
35、尾聲(下) ...
那一場博弈中沒有真正的贏家。江北的死帶走了一切證據,陳抗越又一次輸了。有傳言說,指使唐劭策劃這一切的人就是周鐸,他想用江北一個人的死,保住整個江氏。沒有人去證實,但江北死後宋辭就帶著他那部份資產離開了周鐸,舉家移民到加拿大。後來唐劭跟周鐸生意上的合作越來越頻繁,但唐劭卻在一年後死在一起交通事故中,也有人傳言,那是謀殺。
又是寒冬,北京城郊某監獄外,許彌等在那裏,今天是她父親出獄的日子。林覺城走到她身後,幫她豎起領子遮擋寒風。許彌回過頭,衝他淡淡一笑。
“五年了,日子過得好快。”許彌的聲音被風吹得飄散開來,傳進林覺城的耳中時已飄忽的幾乎聽不見。
“真的要走?”林覺城知道這樣的挽留毫無意義,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嗯……留在這兒隻有傷心,這兒本來就不屬於我。”
林覺城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獄門“轟”的一聲被打開,佟耀祖有些佝僂的身影在大鐵門的襯托下顯得那麼渺小。許彌走過去,攙起父親的胳膊,那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父親的蒼老。他顫唞著拉起許彌的手,淚水早就布滿了蒼老的臉頰。他有許多話想要對女兒說,卻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