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是炎熱的,尤其是餘杭這個地方。
但是由於現在是早上,溫度還未徹底上來,走出火車站的胡偉並未感覺到炙熱。
來到公交站台,胡偉的眼神已經恢複如常,登上公交車。
火車站離他住的地方很遠,坐公交車需要轉三次車才能到家。
不過胡偉並不在乎這個時間,擠進車裏,隨便抓著一根帶子便隨著公交車搖搖晃晃的啟程了。
中午一點,胡偉從公交車上跳了下來,鑽進這個八十年代建起的老舊小區裏。
這個小區老舊的不成樣子,而且麵臨拆遷,在這裏估計也住不了多長時間了。
不過胡偉也沒打算在這裏呆多久,接下來的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他都會在外麵漂泊乃至流浪。
胡偉所住的出租屋是這個小區裏最為破舊的一間,一室一廳,一個月一千塊,屋內的設施還算齊全,不過都是老式設備,抽油煙機和空調以及熱水器從住進來那天起便沒好過,維修師傅來看了也是直搖頭。
一進屋子,胡偉便鑽進了衛生間,脫掉衣服,準備衝澡。
熱水器是壞的,連接熱水器的水路也堵塞了,所以換不換花灑根本不重要。
對於洗澡環境並不怎麼在乎的胡偉是直接找了根軟管接在水龍頭上,打開閥門便開始衝澡,無論冬夏,都是冷水澡,而且已經習以為常。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的胡偉來到廚房,給自己煮了兩包方便麵。
平時下班回家的胡偉都會為自己準備豐盛的菜肴,但是從今天開始,他決定要苦行,不會再好好的對待自己。
起因是半個月前的一次意外。
確實是個意外,隻不過意外的不是事情,而是人。
那天胡偉下班回家,結果在小區外麵碰見了數年未見的老同學。
老同學和他是同班,同桌,也住同一個宿舍。
老同學名叫趙攀,是胡偉小學五年級以及六年級的同學。
五年級下學期,因為父母離異的緣故,胡偉轉學到外婆所在小鎮的學校,玉龍小學。
進入新環境,新的學校,胡偉心裏其實是非常開心的。
尤其是入學當天,外婆帶著他進入宿舍安排住宿床鋪的時候同學們那發自內心的笑容。
隻是當時的胡偉並不知道這些笑容的含義。
到了晚上,胡偉便知道了笑容的含義。
笑容確實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隻是並不是歡迎的笑容,而是開心,開心有了新的欺負對象。
這是胡偉第一次承受校園暴力,也是他最難忘的一次經曆。
那一晚,他被踢了二十七腳,被扇了三十八巴掌,在衛生間紮了兩個小時的馬步,最後卷縮在衛生間角落裏睡著了。
那一晚,他流了一夜的眼淚。
而他很清晰的記得,這個名叫趙攀的同學,踢了他十二腳,扇了十六巴掌,而馬步也是他提出來的。
這份記憶,即使過去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或者更久,胡偉都不會忘記,對他而言,這是屈辱,這是噩夢,這是不滅的怨恨。
其實他比趙攀先看見對方,而且他也低頭刻意的想要避開對方。
但是很不幸,趙攀也認出了他。
就在兩人馬上就要交錯而過的時候,趙攀認出了他。
“站住!”
簡單的兩個字,胡偉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簡單的兩個字讓他很不爭氣的腿軟了,沒敢跑,沒敢逃。
“胡偉?”
趙攀似乎也有些不確認,喊出了名字。
胡偉身子一顫,有些艱難的咽了下口水,然後緩緩轉身。
其實他心裏是拒絕的,可是從趙攀嘴裏蹦出來的聲音卻似乎有魔力一般,讓他很不自然的自己轉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