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幽語>
楔子 序曲·櫻落時分
一個纖細的身影靜靜地立在演奏廳的門口,看著裏頭正熱熱鬧鬧進行的輕澤學院祭中的級賽。如當年一樣,年輕的軀體正用各種樂器奏出生命的樂章……
“歡迎!Medusa,好多年不見了。”藤方老師看到門口出現的淡紫色的身影,開心地走了過來。自兩年前她從小提琴界銷聲匿跡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讓人心疼的學生了,隻能在每年的校園祭中看到她孤單的身影。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經和兩年前完全不同了。那個單純的隻知道在小提琴界拚搏的小女孩,現在則蛻變成了心思縝密、熟知世間人情的女人,散發著一種別樣的風情。
墨鏡下的眼神無法窺知,櫻紅的唇微勾出一個稍有溫度的弧度,語調卻微微疏離:“老師,好久不見。這裏…還是很熱鬧。一切都讓人很懷念。”
“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瓊軒和照雨,大家從沒放棄找你。其實,即使…失去了一切,我們都在你的身邊。”
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的視線飄向了模糊的方向,不是這個問題,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老師,對不起,讓你瞞著他們。有緣的話,大家一定會再見的。我去其它地方看看,先告辭了。”她欠了欠身,轉身離開,空餘旋身揚起長發散出的清馨。
藤方歎出一口氣,就算傷痛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減輕,就算在音樂的另一個版圖上功成名就,然而失去的卻沒辦法回來。即使已經過了兩年,她的周身還是濃濃的哀鬱。老天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對這個可憐的孩子的折磨呢?至少…至少讓她的愛情可以圓滿落幕吧。
平跟的白色長靴一步一步有節奏的沿著坡路往下走。今天是輕澤的學院祭,他…一定不會錯過。腳步停下,她仰頭,雙眼透過那淺棕色的墨鏡凝望著那片片似曾相似的櫻花飛舞,絲毫沒注意背後一輛銀色的保時捷匆匆駛過。車裏英氣逼人的男人正專注地聽著電話,因而忽略了窗外一閃而過的紫色背影,車子直直地開向坡上學校的方向。隨後,她終於回過神,走向了自己的車,駛向了相反的方向。
命運的軌道錯過。
第一樂章 暮鍾響起·萌動的前
PartOne
車窗外是飛逝而過的林木。過去的就過去了吧。我看著窗外不覺出了神。我叫單裁月,母親單碧明,以前是個極富盛名的小提琴家。發現了吧,我隨母姓。你猜得沒錯,我是個私生女。父親是個非常成功的企業家,也是個在百花叢中打滾的男人。我母親並不是他唯一的情人。有時真的挺替母親不值。在事業的鼎盛時期,來了個未婚先孕,還是做情婦的,這下還混得下去才怪。辛苦打拚了二十多年差點就實現的夢想就這樣為了一段不到三年的戀情扔了,而我這個老爸八成都忘了她長啥樣了。子女滿天下,情婦各色人種都有,每個都去記,不到五十肯定禿頭。
黑色的賓士駛進了一個大宅院。我提著一個布包——那是我唯一的行李,也裝著我們母女倆的夢想,下了車。眼前的洋房富麗堂皇,采用了歐式完全對稱式的風格。噴泉、花園一個不落。這是人住的嗎?好奢侈!我不禁皺了下眉。不錯啦,我以前生活得不是很好,一個過氣的音樂家就靠到附近的小學教教書,能掙多少錢?又很有骨氣的不找那個負心漢索要贍養費,母親還很堅持我要受到很好的教育,所以了,勉強過得去就很不錯了,住那種大房子?不可能。
“裁月!你來啦!”紅木大門打開,一個貴氣美麗的婦人向我走來。
“馨姨。”我攏了一下飄得四麵八方的思緒,乖巧得招呼了一聲。這個幽雅和氣的美人叫立夜馨,是我父親的元配,呃,就是名正言順的,有張紙的正牌東宮。馨姨很大方,也是我母親引退前的樂迷,對我們母女很好,完全不在乎我媽是她那位枕邊人的小老婆,馨姨說過:“發生這種事,女人錯得充其量不過是愛上不該愛的人,而出軌的男人是更可恨的。”母親常歎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馨姨,最大的成就也是認識了馨姨。馨姨出身名門,立家家大業大,是那個有名的“四大家族”之首的立家。立爺爺,立奶奶我是沒見過,而立伯伯也就是馨姨的哥哥也是個很大度的人。可是好人通常都不長命,他們夫婦在兩年前的一起空難中去世了。家境好,馨姨本身有知書達禮,又是學音樂出身的,所以母親臨終前很放心地把我托付給了馨姨,而把她的夢想托付給了我。
馨姨急急地拉過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心疼地說:“可憐的孩子,才10歲就這麼辛苦。快,快,我們進去。裁月啊,從今天起,這兒就是你的家,你的幸福也在這裏。”我淡淡地扯了下嘴角,點點頭。有時,我都覺得自己很冷血。馨姨和母親是世上僅有的疼我的人,但是,母親去世時,我哭不出來;馨姨這麼熱情,對我像親生女兒一樣,胸口卻還是冷冷的。頂著私生女的身份,戶口上永遠都是父不詳,十年的記憶裏充斥的都是大人的指指點點以及森冷的鄙夷,還有小孩子的恥笑和排擠,心還真熱不起來。
我跟著馨姨走進那扇紅木門,殊不知從這裏開始,我的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了它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