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已經很久沒有和媽媽通電話了,媽媽的小靈通也換成了諾基亞老年機,雖然冷月的媽媽還處於中年,但落後的村落和當地緩慢的發展速度,消息的閉塞讓整個村落的女人們似乎還處於上個世紀,和這個世界逐漸脫軌。
冷月趁單美麗晚上排練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宿舍準備給媽媽通個電話,雖然自己心裏已經做好決定,但還是有必要和媽媽商量一下。可是當手機在手的時候卻怎麼也沒有勇氣去撥通,猶猶豫豫地僵持了不下半個小時,她擔心媽媽,擔心的不是媽媽會反對,而恰恰是同意,因為她一想到媽媽那蒼老地已經生出斑點的手心裏就隱隱作痛,一想到媽媽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自己又沒好好地報答媽媽,心裏就自責不已。
記得當年上初中的時候看《情深深雨蒙蒙》《金粉世界》冷月會不由自主地哭,想象著自己就是女主角,有著過猶不及的悲慘遭遇,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父愛,每每看到有偉岸的身影牽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兒時她總會投去羨慕的眼光,也曾想象著自己的爸爸會有一天晚上會突然回家,來看看自己,雖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聽媽媽說那時自己才兩歲的時候,爸爸為了養活冷月母女倆,一天要幹好幾份工,經常天不亮就出門,到晚上十一二點才能回到家,回家吃了媽媽為他熱好的飯菜倒頭便睡,終於有一天在一個初春的夜晚,黃土高坡的寒風在不知疲倦地嘶吼,塵土漫天狂舞,累得已經睜不開眼的爸爸疲倦地蹬著自行車趕路,在沒有路燈的村口轉彎處被同樣看不清夜路的拖拉機當場撞得不省人事,從此留下冷月和媽媽相依為命。
冷月的曾多少個夜晚看見媽媽拿著爸爸僅有的幾張照片以淚洗麵,也曾看見媽媽脾氣暴躁發脾氣又怕哮喘發作卻不得不控製自己的無奈,生活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這個瘦小的女人身上,冷月想著那時候不知道媽媽有多難。
還記得鄰居家的小女孩吃著幹脆麵找冷月玩耍時,冷月像個小饞貓似的蹲在人家跟前呆看,鄰居家的小女孩故意把幹脆麵在嘴裏嚼出聲響,冷月一個勁兒地咽口水,看著小女孩方便麵屑從手裏一點一點的滑落到地上,待小女孩吃完回家後她悄悄地將地上的方便麵屑一點一點地撿到手心裏,又悄悄的快速塞到嘴裏,沒想到這一幕卻被在田裏幹完農活回家的媽媽看到,當天冷月便“受寵若驚”了,媽媽從大街上用好幾十斤玉米給她換了一箱方便麵。
如今現在都挺過來了,就盼著冷月能夠有個好的未來,可以趕緊找個好工作減輕她身上的負擔,過幾天悠閑的日子。
現在這個時候,冷月想著媽媽應該差不多已經回家了,便拿起電話打了過去,剛響幾聲媽媽便接了電話,“月月,怎麼這麼久都沒給媽媽打電話?很忙嗎?”
冷月一聽媽媽的聲音就有點忍不住要哭出來,“嗯,最近在忙畢業的事情媽,你最近怎麼樣了,忙嗎媽?”
“還好,也不是很忙,你生活費還有嗎?”
“有呢媽,我自己在外麵兼職演出可以養活我自己的媽,我都這麼大了。”冷月摸了摸濕潤的眼角。
“再大也是孩子,再說你還是學生,不要累著自己,等你畢業了媽媽的任務就差不多完成了,”冷月媽媽說著就長呼了一口氣,“媽媽也可以輕鬆一點了。”
“嗯,我知道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多注意身體,你在飯店洗碗的時候保護好手,戴上塑料手套,還有就是站不動就多坐一會兒。”
“放心吧,不就洗洗碗嗎,累不著的,你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
“你不也沒睡嗎?”冷月心裏想著該怎麼和媽媽提去支教的事,“媽——”
媽媽似乎聽出她有事,“怎麼了?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