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口區,鍾山國際高爾夫別墅區,一個奢華但充滿書卷味的書房,錢國慶看著麵前焦躁不安的兒子,眼中卻是噙滿了滿意的神色。
“盡人事,聽天命而已,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急也沒有辦法。”錢國慶已經完全卸下之前那如溺水之人到處亂抓稻草般的絕望和急躁,如果不是斑白的雙鬢和眉宇間深深的皺紋,誰又能知道他是一個即將落馬的廳級官員呢。
“我隻是不甘心而已,我們父子倆為他做牛做馬這麼多年,好處都落到他們手中,為什麼到頭來卻要爸爸來做替罪羊。”錢紅兵一臉氣憤地說道。
“風光了這麼多年,又有什麼看不穿呢,最開始站隊就注定了今天的結局,可是心裏卻總抱有僥幸心理,哈哈,不過呢,我至少還有個好兒子,這一點我比朱大昌和黃世都強。”錢國慶完全就想一個放下得失的智者,可以坦然地麵對即將到來的權利丟失,或者牢獄之災。
“可是到頭來還是幫不了爸爸,我這些年過的太渾了,對不起,爸爸。”錢紅兵見曾經意氣風發的父親現在像一個看破紅塵的遲暮老人般,心裏頓時酸楚不已,眼睛不由有些發紅。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錢國慶沒有管情緒有些失控的兒子,站起來轉身看著身後掛著的條幅,輕輕吟誦,不由老淚樅橫,不能自己,三十年期,一個勤奮的農村青年告別如師如父的導師,淳淳教導猶在耳邊,事業有成後,就找名家幫自己撰寫這首老師最喜歡的詩,但是除了剛開始幾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沒有再回母校見自己的老師了,自己是在同一個城市。
“不是不想,是愧不敢見,愧不敢見啊。”即使知道自己將會當做棄子拋棄的時候,這個縱橫江城官場多年的老油子都不曾流淚,但是此刻,回頭看看自己掛著書房但是以前從不曾認真看過的輻條,他不由淚流滿麵,老師應該以有我這樣的學生而羞愧。
“爸,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低著頭的錢紅兵突然抬起頭狠聲說道。
錢國慶沒有轉身,也沒有想去擦拭眼淚,而是淡淡地說道:“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我還想你給老子送終呢,還以為你長進了,魚會死,但是網不會破,你老子我還沒有那個能力撕破網。”
“那難道就這樣坐於待斃嗎,下周一就會有動作了,爸,要不我們逃吧。”
“逃,為什麼要逃呢?爸爸本來就是個貪官,應該受法律的懲罰的,你那些錢省著點用應該夠你一輩子,放心,即使爸爸在裏邊,還是可以保你的,不過你不能像以前那樣跋扈了,去吧,早些休息。”
錢國慶背對著錢紅兵揮了揮手,將欲言又止的錢紅兵趕了出去,聽到關門聲才轉過身來,臉上依然老淚斑斑,他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眼大門口外那個毫不起眼的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喃喃道:“幾十年的同盟都有裂痕了,嘿嘿,我在裏邊先等著。”
抬頭間,才發現居然是月圓之夜,皎潔的圓盤起先一直藏在雲朵中,現在探出頭來,頓時銀色的光澤灑滿大地,掩蓋了黑暗中的罪惡和肮髒,但是人心呢?
吳嘉銘看了一眼一上車就鬱鬱不歡的龍瓏,不明白她是意猶未盡呢,還是後悔自己沒有下到舞池好好放縱一下,便想伸手摸一下小丫頭的頭,但是龍瓏並沒有想以前那般乖巧,將頭別開沒有讓他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