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段(1 / 2)

─這讓張培紅精心編織的很多答案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他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達二灘工地的當晚,平安就發起了高燒。

先是看的西醫,用藥把熱度給壓了下去。但總是有幾分熱度,始終不退。又帶去看中醫。一陣望聞問切之後,說是水土不服。開了些中藥暫且調理著。

平安這一病就是十餘天,等他完全痊愈的時候,已經到了8月初。病好之後平安便提出要回家。這之前由於平安生病,張培紅已經耽誤了不少工作,這會兒正拚命加班。她不同意。無奈平安執意要走,後來工地上有人要回院裏,便托人家順帶捎上他。張培紅眼見如此,也隻好答應。

平安走的那天,背挺得筆直。張培紅突然發現,兒子雖然還是身形單薄,卻不再是那個瘦弱的小小少年了。

那一刻,她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酸。

平安喜樂番外長相憶4

4

一個人總是要在工作和生活中扮演若幹角色。楊遠帆也不例外。──在家,他是兒子,是丈夫,是父親。在單位,他是領導,也是下屬。

作為兒子,他恪守孝道。作為父親,他極盡慈愛。作為領導,他和善體恤。作為下屬,他盡職可靠。──以上角色,他均遊刃有餘。唯一有所欠缺的,是丈夫的角色。

楊遠帆承認,對於妻子姚羽,自己心存歉疚。──並非因為他不愛她。愛與不愛是自己所無法控製的。沒有的東西,他給不了,也無須抱歉。但即使隻是作為一個人生旅途上的同伴,他覺得自己對姚羽,未免太冷淡了些。

因此,當某年某月,姚羽在病床上拉著楊遠帆的手說謝謝你始終溫柔地待我,一如往昔。時,楊遠帆忍不住濕了眼眶。

那年楊樂5歲。姚羽在單位組織的婦科體檢中查出[rǔ]房腫塊。用醫生的說法是有不規則、邊緣光滑狀腫塊數處,下的診斷是手術後切片確診。於是姚羽迅速入院。所有的親朋好友前來探望時都很輕鬆地說,隻是個小手術,做了放心點。姚羽自己也點頭稱是。

楊遠帆正好有空,手術時在單位請了假,在病房等她。的確隻是個很小的手術,前後隻用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就出來了。回到病房看到楊遠帆,姚羽便說了上麵那句話。

切片結果出來,一切平安無事。小小一場虛驚而已。生活重新恢複到風平浪靜。不過楊遠帆依稀覺得,有點什麽不同了。例如,姚羽出差的時間少了,對楊樂多了些縱容,上楊遠帆父母家的次數也多了些。

這一切變化,也許是真的存在,也許隻是他的錯覺。無論真假,他從沒想過要去追究所謂的真相。──他總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相隻是幻覺的另一種說法。

但即使佛說一切均如夢幻泡影,世間萬物卻還是有跡可尋。並不因為你不去想,它就不存在。

──這是在楊遠帆突如其來接到張培紅的電話時冒出的一個念頭。

彼時他回到北京不久,已經迅速地完成了從相親到結婚再到成為一名準父親的所有過程。他在暮春的一個傍晚接到張培紅的電話。對方說到北京來出差,打算來探望一下。楊遠帆的詫異是顯而易見的,並且發自內心地覺得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但他還是很客氣地邀請張培紅到自己家裏來坐坐。

於是張培紅應邀而來。當她拎著一些東西出現在那個路口時,楊遠帆覺得那個暮色中的身影仿佛來自於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張培紅進屋時非常熱情地和姚羽打招呼,你是小楊的妻子吧?真漂亮!。姚羽有幾分靦腆地答腔,她又說我是小楊的老同事,老鄰居。這次來開會,順便看看你們。

待她落座後,又含笑望著為她端茶的姚羽:你快要當媽媽了吧?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殷勤地提供了諸多相關的禁忌及注意事項。

楊遠帆見她說了半天都詞不及意,便示意姚羽進屋去休息。果然,張培紅換種口氣開了口:小楊,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可能有點過分,但我總是要說出來才能心安。你走了之後,平安這孩子......有些變了。也不是變壞。隻是,老師說他不與同學交往,表現得很孤僻。

楊遠帆早已見識過她的口才,此時隻是聽著,不說什麽。張培紅說:這孩子,我仿佛不認識了。小楊,我想請你幫幫我。

楊遠帆隻好說:可是,我怎麽幫你呢?

張培紅急急地打斷他的話:小楊,我知道我做得未必對。可是,你也知道,很多時候,我們看不到那麽遠。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時常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但總忍不住要付出努力。

楊遠帆一直不明白自己是被她的某句話打動了還是被自己對平安的牽掛打動了,總之他應了下來。張培紅要求的的確不多,她請楊遠帆能與平安通通信。楊遠帆忍不住語帶諷刺地說,那我要不要向你彙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