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的死,雖然警方和王蓉的家人並未將這件事情記在我的頭上。但我心裏清楚,這份欠下的孽債,肯定是要還的,不過並不是現在。
那天下午,我在王蓉的棺材前麵跪了很長時間,盡管老狗多次試圖想要將我從冰冷的地麵上拉起來,但我始終就那樣跪著。
尤為一提的是,那天我沒有流淚,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隻是那樣靜靜地跪著,看著眼前用柏木做成的棺材。
等到出殯的時間,本來像我這樣沒結婚,也沒有孩子的青年,按照鄉下的講究,是不能給逝世的人抬棺材的。但是我抬了,那時候我壓根就沒想著別人多說什麼,是啊,我還活著,可王蓉已經去世了,別人說就說吧。
棺材很沉,四個人抬著顯然有些吃力,而且墳在半山腰上,抬著棺材上山,要不是周圍有不少的人見才剛剛成年,幫扶這我,我想到半道上我肯定會撐不住。
我看著棺材一點點放入土坑裏,隨著兩位道長在旁邊念經,周圍王蓉的那些親人撕心裂肺的哭著,而我,還是那樣站著。
安葬完畢,已經是下午七點多鍾,夕陽西下,站在山腰位置,我看到太陽從對麵的山頂下逐漸下滑。
這一切,看上去是那樣的美麗。
我感覺到王蓉好像在我身邊站著,一起和我觀看著眼前的美景。是啊,幾天前的早晨,我還無恥的對王蓉笑著說等以後真的在一起了,我要她給我生一個足球隊出來。然後讓我來親自執教,一定可以帶著這支球隊衝出亞洲。
王蓉剛開始罵我無恥,不過後來卻笑著開始懷疑我的執教能力。我聽到後,還滿是得意的對王蓉笑著說當年我上初中那會,在全校可是出了名的神射手。而且還帶著我們學校的球隊贏得了省足球比賽的第二名。
其實那次本來可以得第一的,但最後因為我們學校隻是一個普通的鄉鎮初中。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的,決賽的時候我們校長讓體育老師告訴我們,到時候讓對方贏。
後來聽知道內情的學生說省實驗中學為了麵子,告訴我們學校校長,隻要我們讓他們贏了,他們就給我們兩個化學實驗室的器材,而且還幫我們修建一個標準化的操場。
的確,那次比賽回來之後,我們學校的操場還真的沒多久就修改成了塑膠的。另外化學實驗室全縣的初中也隻有我們初中的最氣派,裏麵的實驗器材還有實驗用品,清一色的全都是嶄新的。
王蓉聽到我說完這些後,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說她又不是不知道。
對,我們兩是一個班的,我將自己這些榮譽說完之後,居然才想起這件事情。
還有,晚上的時候王蓉說讓我改天給她用電飯煲做麵包吃。我當時也是答應了的,因為我會做,雖然做出來的沒有賣的那麼好看,但味道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周圍前來送葬的人開始離開,老狗在我旁邊嘴裏叼著一支香煙,他始終沒說話。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轉過頭後看到的是王蓉的父親。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手裏拿著兩個筆記本,遞給我一個後低聲說:“這是蓉蓉記下的兩本筆記,這一本上麵些的是你們兩個的點點滴滴。至於這本,雖然裏麵也有你,但我想留著。”
“伯父,謝謝。”我低聲說。
“好了,早點回去吧,現在蓉蓉走了,有空經常來家裏坐坐。”王蓉的父親說著,我看到他的眼眶開始濕潤了。
等王蓉的父親轉身離開,我蹲在了地上,手顫抖著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後深深吸了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狗這才上前對我低聲說:“好了,人都已經走了,你小子打算在這裏過夜是吧?”
“還早,你先去鎮上車站等我吧,我等會就來。”我說。
老狗苦歎一聲,然後說:“那行,我去那邊轉悠一圈。”
看著老狗離開,我回過頭朝王蓉的墳堆上望了眼,嘴角強擠出一抹微笑,低聲說:“人都走了,我留下陪你在說會話。”
走過去,下午的風有點涼,我做了墳頭前。
翻開日記,這日記居然是從初中就開始記起的。
“6月22日,天氣,晴。今天終於上初中了,可感覺不是很好,要打掃衛生。我不怎麼喜歡幹活,從來都不喜歡……對了,其他好像也沒什麼要說的,不過班上有個男生,姓張,張詠,對,就是張詠,這小子傻兮兮的,居然給我幫忙。哈哈,不過就是有點老土,一看就是農村來的。你說這個傻小子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