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秋季,北方的天已經比較寒冷,秋風拂麵,我在操場上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操場北側是高磊的城牆,土夯的那種,上麵卻沒多少雜草,偶爾見幾根蒿草在上麵隨風搖擺。
南側是一片柳林,樹木不是很高大,但卻非常茂密。時值秋季,那些葉子正在垂死掙紮,也不知那陣風吹來,它們就要脫離母體。
“張詠,你小子還愣在那裏幹什麼?上課了!”趙濤衝我大聲喊道。
這狗日的和我同桌,也是我宿舍下鋪,高高大大。和我家庭不同的是,他是高幹子弟,父母都在縣政府工作。而我爸,那個死要麵子,倔強,但卻能幹的老人,和我母親一樣,都是正兒八經的農民。
他們將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從小就是周圍鄰居們公認的乖乖男,成績優異,老實,懂禮貌。我也深知父母為此引以為豪,初中畢業,我不負眾望,以全縣第四名的成績考入了縣一中。
“來了……”我應了一聲,腳下卻遲遲不肯邁動步伐。
我在想另一件事情,一件讓我不敢相信的事情,怎麼可能?她年紀才多大?十八歲,難道就真的要結婚?
說好的等待,說好的我考上大學就娶她,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不成?
趙濤看到,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急得直跺腳:“你小子倒是快點啊,磨磨唧唧的,難道又要挨打?”
我清楚班主任的厲害,剛上高一,十六七歲的年紀,本應該肆無忌憚,個性張揚。可在初中就養成的那些所謂的“良好”習慣,在這裏儼然行不通了。
全縣一千多號人裏挑選出來的前五十名,組建成的班級,書呆子坐滿了整個教室,個性?嗬嗬,個性就等於刺頭!
而老師,轉門打擊的就是這種刺頭!
我來學校四周時間,挨打已經不下十次。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嗬嗬,每次挨打之後,我都會問自己,一米七五的大高個,難道就捶不過一米六的小矮子?
可每次我都笑了,因為我清楚在這所學校毆打老師是何等罪過!
我邁動了腳步,朝教室走去。趙濤看時間不早,撒丫子就朝教室衝了去,這樣子,和黃繼光堵槍口沒多大差別。
我腳步很緩慢,因為腦子裏滿是徐夏。
她是我們鄰居家的姑娘,用青梅竹馬形容我們半點也不為過。從小我們就穿著開襠褲長大,那時候雖不懂妻子是什麼概念,但每當別人問起你以後找誰做老婆,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徐夏的名字。
命運不濟,老天無比殘忍。2010年的夏天,初中考高中的日子,徐夏的父親還是去世了,患病多年,在西安做了手術,花費了十幾萬。對於一個農民而言,十幾萬這個數字,想都不敢想。
和我一起考入高中的她,因為家庭的種種,被勸輟學。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的場景,她蜷縮著身子,像個鵪鶉一樣在我懷裏抽泣。我雖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但心早已痛楚無比。
夏天,她的衣服穿得不多,上半身是件有點發黃的白色T恤,下麵穿著初中的校服褲。
我抱著她,時不時會碰到她的胸,哪裏很軟,感覺也很奇特。每當我有意無意的碰到,都會心跳加速。不過那時候思想不是很汙,大部分與她一起沉浸在悲痛中,哪還有心思想其他事情?
“張詠,你以後是大學生,我隻是個打工的,嗚嗚,我不想打工……”她說著說著就哭出了聲來。
河畔的夜晚,不斷傳來一聲聲蛙鳴,周圍的樹梢被風吹的沙沙作響。我抱著她,抬頭望了眼璀璨的星光,忍不住開口說:“我輟學,陪你一起打工!”
“不,我不同意!”她的態度很堅決,我剛說完她就從我懷裏掙脫出來,字正腔圓的說。
雖然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她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那怎麼辦?要不我找我爸讓他出錢?”我幼稚的說。其實我也知道自家情況,父母供我一個上學就已經力不從心,更別說供另外一個和我們家沒任何關係的外人。
“算了,我家還欠著你家五千塊錢……再說……”她說到這裏,後麵的話也沒再說出來。
我知道她準備說些什麼,我們選擇了沉默。
一直到九點多鍾,時間很晚,我才對她發誓說:“你等我,等我考上大學,我就娶你!”
“嗯。”她嘴上雖然答應了,可我聽得出她不確定未來會發生什麼。
後來我上學了,她在縣城一家酒吧當服務員。每到周末,我都會去看她,其實更多的,是為了在酒吧包間能抱著她享受那安靜美好的時光。
可是今天,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她用短信的方式告訴我:“我們分手吧,我要結婚了!”
我打了電話,她沒接,發短信,她也不回複,更別說QQ消息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