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隻是想讓自己的轎子能從趙王府那兒繞過去,將軍府離趙王府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等到他的轎子‘碰巧’路過趙王府的時候,趙王也得上朝了——當然那是運氣好的時候,運氣不好,人家趙王為人閑散,一個月也沒見的能上幾次朝,可憐他齊將軍,就算他起早貪黑,披星戴月,碰上趙王的幾率還是少之又少。
也隻有逢年過節,他才能借機邀請趙王過來吃幾頓飯,以慰相思之苦,就算人家趙王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可是即便如此,趙王的眉,趙王的眼,他早就爛熟於心,每次畫起來,都是一氣嗬成,仿若天成。
齊將軍微微的歎息。
一旁的木管家神色如常,他早就習慣了主子這幅嘴臉,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昏昏欲睡,這時,看門的小廝阿奇忽然跑來對著管家耳語一陣,管家一個機靈,忙走到齊將軍跟前:“昨晚趙王府的人過來了。”
齊將軍迷蒙的眼神同管家對視了一會兒,才道:“趙王……他有找過我?”
管家沉思了半晌,又瞄了幾眼桌上的,忽然豁出去了一般:“確實,昨夜將軍您皇上招去了,所以不知道這些,似乎是為了一幅畫的事……”
齊將軍一個哆嗦,道:“今日趙王府的人可有來過?”
“似乎是沒有。”
齊將軍安下心來。
昨夜,他又被皇上招進宮裏,二人在禦花園裏喝了個半醉,他記得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皇上還是端坐在那兒,忽然說道:“寒山你覺得趙王人品如何?”
一提到趙王,他的腦子就更加昏沉,嘴巴像是合不住似的:“趙王年少風流……才情堪比曹子建……容貌更是如同潘安宋玉………他是天上的月亮……”
皇上的表情十分的模糊:“哦,如此說來,寒山你很喜歡他?”
他醉眼朦朧的握著酒杯,小聲嘀咕:“我喜歡他有什麼用……他不喜歡我……嗝~”末了,還打了個酒嗝。
皇上哭笑不得,命人給他灌了碗醒酒湯,正色:“朕聽聞趙王表麵上對朕俯首稱臣,但是暗地裏似乎存有疑心。”
“陛下?”
“嗯?寒山喚朕什麼?”年輕的天子神色一繃,倒是威嚴極了。
“明睿……趙王他人品端正,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是這樣的人……”他腦子雖是清醒了,但舌頭確是在打結,支支吾吾的說了一番,皇上的臉色卻是更差了。
“你說的倒是不假,朕也沒有什麼證據,不過,君子無罪,懷璧其責。”
……
齊將軍暗歎一聲,當時皇上的眼神,可不像是開玩笑的。
陸
暮色闌珊。
齊將軍下了朝,隻覺得身心疲憊——今日又沒見著趙王。
他每日就這麼點指望,否則讓他在朝堂之上,聽那幾個鶴發雞皮的糟老頭子吵吵嚷嚷的聲音,還真是頭痛難忍。
他出了宮門,沿著六條巷,左拐右拐到了京城裏最大的青樓小仙居——齊將軍本身並不耽於風月,隻是上回他無意中得到一本小仙居十美圖,那花中狀元青青眉目襲人,隻消一眼,就讓齊將軍神魂顛倒了半晌,那秀長的眉,那清冽的眼神,那微翹的薄唇,竟與趙王有七八分相似。
小仙居老板玉娘見是英氣逼人的青年公子,扯著小帕子說道:“哎呦,真是稀客喲,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小仙居,公子你喜歡什麼模樣的姑娘?”
齊將軍猶豫了半晌:“我找青青姑娘。”
夜色如墨,湖上花船如織,青青姑娘靠在欄杆旁,雙目盈盈的望著齊將軍。
齊將軍臉色一紅,將手中的女兒紅晃了晃,夜風微寒,齊將軍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青青可是你的本名?”
青青姑娘淺淺的一笑:“妾身原名柳如梅,青青二字不過是讀了章台柳,感歎柳氏命運淒苦,不由想到自己同她境遇相似,就改名為青青。”
齊將軍神色迷離了會兒:“如梅倒是好名字,迎風傲雪,如梅似鐵,不折風骨。”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齊將軍看著青青姑娘,女子眉目精致但難掩其中的滄桑,他一個愣神,走上前握著青青姑娘潔白如玉的小手道:“我贖了你罷。”
青青姑娘眼睛一濕,正打算開口說著什麼,齊將軍忽然覺得周身一冷,忽然聽到隔壁的花船上傳來一陣掌聲:“好的很,好的很,齊將軍果然風流人物。”
齊將軍一抬頭,就看到趙王漆黑如墨的雙眼,正盯著自己。
齊將軍眨了下眼睛。
趙王還是那般瞅著自己,懷裏還抱著個姑娘,冰雕似的臉上一雙烏黑的眼珠,轉都不轉一下。
青青姑娘見著齊將軍呆傻的表情,順著齊將軍的目光看去,恰好看到了自己的胞妹依依,她柳眉一皺,又小心翼翼的拉著齊將軍的袖子道:“公子,那是妾身的胞妹依依……”
齊將軍好不容易把目光從趙王臉上挪走,他瞄幾眼趙王懷中的女子,忽然一愣,那張難以描繪的麵容不正和自己身後的青青姑娘一樣麼?再看趙王,他冷冷的撇了自己一眼,月光下,當真是冰雪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