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自己給一個答案？
葉知法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在晉皇眼中竟然有了這樣的分量，便連忙追問起了內中緣由。
經由薑因齊一番講解，葉知法才算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會錯了意，誤解了晉皇期待自己的原因。
晉皇對葉知法的等待中，固然有葉知法他們所不知，由靈樞子的批言而帶來的信任感，可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紅沙城一戰的結果。
這一戰慘烈至極，全城百姓與心羅教殘黨盡數身亡，平妖騎亦是搭上了許多性命。
而葉知法，恰恰是這一戰的生還者當中，唯一一個不隸屬於平妖騎的人物！
盡管晉皇隨著年歲增長已經變得昏聵起來，同時又十分信任沈朝夕，可他卻始終沒忘記帝王心術，知曉不能隻聽從一方的說辭。
便如晉皇在數十萬百姓盡數隕落在紅沙城一戰後，便不能聽信沈朝夕的一家之言。
若是葉知法身殞也就罷了，既然葉知法尚存於世，那晉皇就要聽聽他的說辭！
雖說是弄錯了緣由，不過葉知法在聽完薑因齊的說辭後，亦是精神一振，說道：“如此說來，隻要我斟酌說辭，豈不是就能讓沈朝夕付出應有的代價？”
“紅沙城數十萬百姓，再怎麼算，也是智宏殺了一半，沈朝夕又殺了一半，他豈有逃脫之理！”
葉知法的想法雖好，然而他終究未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上生存過，還是將事情想簡單了一些。
“僅憑這個罪名，恐怕是無法扳倒沈朝夕。”
葉知法大驚，連忙追問道：“無法扳倒沈朝夕？難道數十萬紅沙城的百姓，都不足以讓晉皇放棄沈朝夕？”
薑因齊久居朝堂的詭譎風暴之中，今次便順著葉知法的話語，說起了凡人帝皇內心的想法。
“雖然紅沙城百姓的死難是事實，可在我父皇的眼中，卻未必完全是沈朝夕的過錯。”
“一來，依葉先生你的說法，在沈朝夕引動赤風破城之前，妖僧智宏已經取走了百姓們的部分魂魄。他們癡傻呆滯，恐怕在父皇眼裏，已經與死人無異，他是不會將這些罪孽算到沈朝夕頭上的。”
“再者說，沈朝夕的計劃即使再殘忍，也是為了剿滅心羅教最後的力量才設下，並非是單純為了殺戮。其心...亦不可誅。”
葉知法聽到這裏，已經有些憤怒的情緒上湧。
他雖是異人，卻從不認為自己比凡人更高貴，又怎麼會認同沈朝夕這種以幾十萬人性命換取一場勝利的選擇。
然而讓他更為憤怒的話語，卻緊接著從薑因齊口中吐了出來：“然而這些說辭，正說反說皆可，根本上還是要看我父皇的心思。”
“可對他來說，數十萬百姓的性命，也比不過一個能夠威脅他皇權的念頭。若沈朝夕如今的罪名不是紅沙城之殤，而是倒向了一位皇子，恐怕父皇頃刻之間就會放棄對他所有的信任。”
數十萬人的性命，一個殘暴到了極點的平妖元帥，竟然還不如宮闈之內的權力鬥爭來得重要？
葉知法所給出難以置信的眼神，卻得到了薑因齊肯定的答複，也讓葉知法看清楚了皇位的真相。
在晉皇眼中，支撐起皇位的東西，不是萬千子民的信賴，而是他為了維持自己的權力，所付出的那些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