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3)

三叔現在下落不明,就算他就這樣讓三叔的產業都散了,根本不會有人多說半句話。但潘子卻搖搖頭,說他再咋樣都得穩住三叔現在僅有的這些生意。

我想潘子也許還抱著一個希望,也許哪天三叔會在風聲過後悄悄回來。

陳皮阿四那邊也沒再有任何動作,至少我覺得如果他們還拿悶油瓶當目標的話,至少人在長沙那邊的黑眼鏡會給我們一點消息。其實他並沒這個義務,但我就直覺如果有問題,黑眼鏡可能會站在我們這裏。也許是一直以來他帶給我的印象所造成的,加上他也真幫過我不少次,讓我直覺他是個好人。

我看著外頭的天色開始低垂,便走進店鋪裏麵,用腳踹醒了都睡到流口水的王盟後,交代了幾句要他把東西收拾收拾,今天提早一個小時休息,我就聽見他開心得歡呼的聲音。他娘的連多少一個小時的假都能開心成這個樣子,做人這麼容易滿足他還成得了大器嗎?

我丟給王盟的那記白眼他根本就沒看見,接著我就把店鋪的事都交給他,自己先離開,朝著我放車的地方走去。

由於觀光的旺季都過了,現在街上的車流量也比往常還要順暢許多。我比平時還要早了十幾分鍾就到家,但那時天色暗得差不多是點燈的時間。

我房子裏的燈是亮的,這至少表示悶油瓶可能是醒著的。

休息的這一、兩個星期裏,他似乎想起了一些東西,但總是模模糊糊的,就好像要記起一個故事,卻總是隻記得片段,無法完整回憶起整段故事的內容有什麼。

剛才回來的路上,我順道先到餐館包了幾樣菜回來。現在我整個人幾乎是懶洋洋的,老實說,我能安穩地開車回到家我都覺得是個奇跡。我滿腦子就隻想快把晚餐吃一吃,洗個澡,然後倒在床上發楞直到睡著為止。

那股懶勁就是這樣,一來之後什麼都不想做。

我上了樓,開了門,悶油瓶就坐在客廳沙發上,聽見開門聲之後看了我一眼,接著又繼續瞄他的天花板。

他這樣的行為模式我早就習慣得不能再習慣,於是我直接進了廚房將那些菜通通一一倒在盤子裏,拿到客廳,再添了兩碗飯拿出去。

晚餐時間很安靜,平常是會開電視聽聽新聞的聲音,偶爾是我跟悶油瓶講講一天發生的事情,反正他沒響應我也沒關係,早習慣了。

結果今天這頓很悶的晚飯吃完後,那悶油瓶也依舊如常地盯著他的天花板。

先前我曾問過他這樣一直盯著天花板究竟有什麼用,他沒理我。結果等到我都忘了我曾問過他那個問題時,悶油瓶又跑過來跟我說,那是他下意識的一項舉動。

他不知道理由,就像是身體的記憶複蘇一樣,他總覺得最近他常做一些他其實並沒打算做但身體就直接去行動的事情。

我想這至少是個好現象,雖然他的腦子沒想起多少東西,但如果能多接觸一些以前習慣的東西,做些以前常做的事情,或許他失去的記憶就會隨著那些動作慢慢回來。

但他對這感到有些不安的樣子。雖然他很努力表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也隱藏得很好,不過我還是能夠察覺他並不太願意自己的身體自動地去做一些他的意識並不熟悉的事。

這或許是一種矛盾,身體與意識的記憶無法同步,或許那樣會帶給人一種自己的身體並不是完全由自己所掌控的恐懼。休養過的這幾個月也完全無法讓悶油瓶的精神狀況回複到一開始那樣子的淡定,他這些日子表現出來的鎮靜也算是一種假象。

偶爾我會在半夜醒來聽見睡在客廳的悶油瓶所發出的夢囈。然而我什麼也不能走,隻能待在一旁看著他不知道因為什麼樣的夢境而流了滿頭的冷汗,緊緊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