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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裏的守夜人

有一種人,能在夜裏看到枉死的人變成的鬼魂,他們是城市裏的守夜人。

有一種人,命格很爛,爛到連死去的鬼都會嫌棄,不願與之接近。

有一種人,喜歡同性。

而齊驍就是這種人。

齊驍今年三十歲。七年前回國,三年前做了城西魁元樓的餐廳主管,兩年前開始,他能看到鬼。

鬼,是枉死的人沒有完成最後的願望,糾纏著執念留守在人世間的形態。他們懼怕陽光,隻會在夜裏出沒。齊驍能見到的鬼,和人沒有區別,隻是鬼的會保留死去那一刻的形態,他們不喜歡走路,喜歡用飄的。

齊驍的命格很爛。他出生後父親就離開了他們,母親忙著做生意,是小舅舅和外婆外公帶扯長大的。六歲,母親嫁給了一個英國男人,把他帶出國,小孩子去了新的環境,聽不懂那裏的語言,吃不慣那裏的食物,繼父是個好人努力的和他親近,齊驍卻還是的了兒童自閉症。母親放棄了工作花了大力氣也治不好小孩的病,隻能把孩子送回了國又和外婆外公住了幾年,大點了才又再帶了出國。

兜兜轉轉很多年後,齊驍為了一個男人再一次回到這座城市,想定下來不準備走了,卻是不久之後參加了那男人婚禮,還當了伴郎。之後他又找到幾個有感覺的男人交往過,卻是一個不如一個,各種背叛欺騙都嚐盡,他也終於是認命的安生了。拿著還不錯的學曆文憑找了份安定的工作。做了才一年,某天去城西的城隍廟幫外婆捐香油錢,愣是被廟裏的和尚拉著嘰嘰咕咕了半天,末了,和尚用手中的佛珠輕點了下齊驍的前額。

那之後,他便能看到鬼。

那天城隍廟的萬鬆和尚對齊驍說:“你的命格很煞,自幼家庭不幸,命裏無姻緣,老來孤獨而終。若能積德行善,雖不能轉頹為晟,卻是能修得一生平順。”

齊驍早就習慣聽類似的話,他從小到大一進寺廟,求簽必是下下簽,看相測字必是命中帶煞。

年輕的時候他並不相信這些有的沒的,倒是混到快三十歲了,孑然一身,各種悲劇把他磨的都沒有什麼脾氣了,再聽到這些,隻能無奈的承認:這輩子,或許就這麼的過了吧。積德行善什麼的,還是隨緣的好。他聽了和尚的話也沒什麼反應,朝老和尚挺無奈的笑了笑,留了香油錢就走了。

卻是從那天晚上起,每當日落時分,齊驍都能見到一兩個飄在半空中的物體。那些物體有的滿身是鮮血,有的四肢殘缺,有的隻有半截身體,卻都是用飄的。開始齊驍是恐懼的,也去找過城隍廟裏的老和尚。萬鬆和尚隻是道:施主有緣,若能幫飄散在人間的魂魄完成最後的心願,必將修得善緣。

齊驍再請求和尚的幫助,就也是無果。

好在那些東西並不靠近他,不管形態多凶狠惡心,發出多淒慘的叫聲,那些鬼魂,都飄到離他近的地方就會繞過他飄遠。於是久了,齊驍也就習慣了。

齊驍成了這座城市裏的守夜人。

夜幕降臨了以後,萬家燈火星星點點的亮起,他卻是等著魁元樓得客人們吃飽喝足鬧夠了,人散了,夜深了,就躲在辦公室裏工作到天亮。

天亮的時候,漂浮在窗外,奇奇怪怪的鬼魂都散去了,他才會回家,耳根清淨的,窩在沙發上睡幾個小時,下午醒來,就又是一天。

……

魁元樓是城西清河區裏最有名的一家飯店之一。幾年前隻是一家小有名氣的飯館,卻是近些年因為口碑好,名氣是越來越大。隻是因為依附著清河區的曆史文化作為賣點,魁元樓的當家老板並沒有到處開分店的意思,魁元樓卻是物以稀為貴,名氣更是一日響過一日。外來的旅客都聽聞過這種說法:來到這座城市,城西的清河區不能錯過,來到清河區,魁元樓不能錯過,而去了魁元樓,鬆子桂魚,龍井香雞是萬萬不能不嚐的……

魁元樓融合了這座城市的曆史和現代文化,分上下兩層。三十間包廂的裝潢古樸典雅,三百座的大廳富麗堂皇。年長顧客的喜愛包廂的安靜素雅,年輕的顧客喜愛大廳裏的熱鬧華麗。齊驍在國外做過連鎖餐廳的市場顧問,對找噱頭打名號賺錢這一套,很有經驗。魁元樓曾經默默無聞的時候,就隻有鬆子桂魚和龍井茶香雞兩道菜拿得出手,如今,名氣大了,生意好了,拿得出手的還是隻有這兩道菜,卻是菜價翻了幾翻,每天點這兩道菜的客人翻了幾十翻。

……

齊驍和梁風的故事,是從齊驍身上先開始的。

下午兩點是齊驍的上班時間。魁元樓已經過了午間的高峰,做著整理,為等會兒4點就要開始晚高峰做準備。

進入黃梅季節,淅淅瀝瀝的雨是下了好幾日沒有停過,每年的春夏換季,都是魁元樓生意最好的,城市裏的人們,呆膩了潮濕的屋子裏,會成群結伴的出門玩樂。魁元樓是要從早上十一點開門生意不斷,到了晚上11點,還有喝酒狂歡,不願意離開的客人。

生意好是好事,隻是齊驍在陰雨天氣裏總是打不起精神來,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完。年歲大了以後,齊驍變得懂得知足常樂。好歹自己還有份安身立命的工作,老天也算對他不薄。於是齊驍慢慢的也不在別的事情上有什麼太多的期待。外公外婆好好的在郊區的房子裏養老。母親和繼父在國外恩愛甜蜜。舅舅齊蒙在沈氏混的如魚得水。總之家人都好。他也隻有偶爾見到幾個他喜歡型的男人流流口水,忍不住了,就去酒吧找個一掖情或者自己解決,日子,也就這麼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