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微微一笑,頷首道:“侯爺何需多禮。”她在外人麵前,便又恢複了平素的貴氣大方,不過那一抹溫暖沉靜的氣息,還是緩緩散發出來。
穆箋卓笑了笑,他看向李孝逸,眼中隱隱有著一絲莫名的譏諷。李孝逸被他的眼神一瞧,頓時感覺自己仿佛渾身不自在,咬了咬牙,冷然道:“侯爺不是應該與皇上在一起嗎?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裏呢?”
穆箋卓聳了聳肩,笑道:“聖上說,晚上會有西域新廚做的特菜,所以專門開一場宴會,邀我留下,此刻時間尚早,我便暫時留於宮中,隨便逛逛,剛好逛過來,便看見你們在這裏,所以打一個招呼咯!”
李孝逸被他的眼神看的滿身不自在,皺了皺眉頭,冷冷道:“既然侯爺在此,那麼李孝逸就不打擾了,公主,我們走吧。”李明達對於他們兩人的恩怨略有耳聞,便點了點頭,對穆箋卓抱歉一笑,便提起衣裙,向外走去。
穆箋卓見他們遠去,也不阻攔,隻是含笑負手而立,從地上拾起數枚石子,拋入一旁湖中,蕩起陣陣漣漪,數隻鯉魚被石子所驚,紛紛四散逃去。
過了片刻,便聽見外麵一聲壓抑了的驚呼,隨即便聽見外麵腳步聲響起,李孝逸麵容陰沉,手按刀柄,快步走回,緊緊盯住穆箋卓。穆箋卓待他走近,含笑道:“大將軍匆匆而歸,莫非是忘記了什麼東西嗎?”
李孝逸臉色鐵青,怒道:“穆箋卓,你……你什麼意思?外麵二人,乃是我心腹,護過我多次,若非他們,我李孝逸隻怕早已被城外一堆黃土了,你竟然敢對他們施出如此辣手?莫非不將我放在眼中嗎?”
穆箋卓淡淡看了他一眼,將手中全部石子拋入湖中,拍了拍手,默默看著李孝逸,眼神中充滿了淡漠與不屑:“李孝逸,本侯現在告訴你一件事情,或許這件事情你忘記了,那就是……能入本侯眼者,放眼天下,惟吾師而已!”
李孝逸頓時感覺一股怒意直衝胸膛,右手握緊刀柄,踏上一步,眼見便要拔刀砍出。
“而且,本侯如今仍然是青龍堂堂主,你仍然是武備大將軍,你知道為什麼嗎?那是因為,本侯在配合著你們的規矩,一個官場與皇室的規矩,一種遊戲規矩,隻因為,本侯覺得有趣,好玩,所以一直在配合著你們,遵守著這個規矩。”
“倘若本侯厭倦了,心煩了,那麼就不再遵守這個規矩,一劍一劍斬殺每一個得罪過我的人,然後繼續當我的青龍堂主,反正以本侯的武功,誰會知道是我做的?誰敢知道……是我做的?”
“莫以為本侯會怕你們,即便是千軍萬馬,本侯也有自信於那千軍萬馬中取任何人的首級……”他的目光緩緩劃過李孝逸的脖子,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任何人!”
李孝逸隻覺得自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穆箋卓霸氣十足的話語,徹底擊潰了他心中的堅牆,念到對方神通蓋世,縱是千軍萬馬,亦敢醉飲揮刀,不是狂妄,不是故做姿態,而是絕對的實力提供的資格。
穆箋卓說到這裏,眼中忽然露出一絲莫名的譏諷,緩緩靠近李孝逸,在他耳邊,緩緩吐出幾句話:“還記得你當年說過的話嗎?‘我與她並非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勸你一句,莫要玩火自焚。”
李孝逸隻覺自己身軀猛然一震,一道可怕的心悸湧上心頭:
——兄妹之情,男女之情?
一瞬間,他與李明達相處的點點滴滴盡數湧上心頭,他隻覺得自己腦袋越來越痛,曾經自認為可以完美地處理好兩人之間的關係,所以毫無顧慮地與對方談笑,但是如今……隻怕他已經無力地沉陷於這情愛的漩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