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龍影身軀一擺,重新遁入了穆箋卓體內。而那神秘男子眼中血光一閃,身影微微扭曲了下,慢慢消失在了原地。
隻留下漫房的森幽寂靜,還有著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在空氣中慢慢飄蕩,悠悠飄蕩著,似乎要吞噬著一切。
誅鏡虛!
就在他消失後的不多久,穆箋卓便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悶哼,全身的綠色光輝瞬間顫動了一下,在他的全身波動了起來,迅速彙聚到了他的額頭之上,那一點綠光陡然綻放出明亮的光輝。隨後,便如同結束了使命一般,悄然黯淡了。
穆箋卓眼皮顫動了幾下,慢慢張開了眼睛,他迷茫地望了望四周,腦中的片段也飛快地閃過。沉默了良久,他不覺是一聲苦笑,全身的真氣自動地流轉了起來,他向體內一測,不覺腦中一個轟鳴,頓時呆在原地。
原來他不知為何,竟然因禍得福,從合體五重天,躍過合體六重天,直接到達了天道初期。他心頭大喜,原本還以為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夠突破,沒想到居然短短幾天內,就已經恢複到了天道境界。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翻身站了起來,全身的骨骼仿佛千百年來未曾動過一般,發出“咯咯”的響聲,他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才發覺桌子上的兩件神兵。
他不由愣了愣,搔了搔頭發,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記得當初他出去時,是把沉骨劍綁在腿上,而無妄神刀則是負在背後。沉吟了良久,他還是甩了甩腦袋,思忖該當是當初別人幫他治療時拿出來放到一邊的。
當下他上前將三件神兵逐一收好,看了看房內的四周,嘴角流露出幾點笑意,他穿上了衣衫,向著大堂快步走去。
他的臥房與大堂之間橫插著一座花園,園內池清草碧,三排樹道交錯而開,天空中白雲飄飄,空際寥廓,數行飛鳥掠過碧空,發出清脆長鳴。他踏著沿途的小路,向著大堂走去。
正要穿過一處林角,陡然眼前一亮,隻見麵前空闊之處,趙冰涼正雙膝跪倒,麵目衝地,頭頂陽光雖然並不甚猛烈,但瞧他一頭大汗,便知他絕對不好受,而尹智軍則是抱膝在旁,神色冷漠,二人的兵刃均是直插入地。
穆箋卓乍見到二人,不覺心頭一喜,正想要上前招呼,陡聞尹智軍冷冷道:“冰涼,難道你就不生氣麼?”他聞言不由微微一怔,又瞧見趙冰涼一頭大汗,一身藍色的錦袍也被這汗水浸的濕透,身軀則是輕輕抖動,還道是趙鐵環懲戒於他,心頭倏地一沉。
又聞尹智軍繼續道:“你難道真的沒有感覺麼,青、林二位前輩也就罷了,他們是穆先伯的結拜兄弟,但是你爹爹、我師父他們,對於他的關心卻是遠遠超過我們的!”趙冰涼長眉微微一皺,合目淡然道:“青龍的資質是遠勝我們,我爹他們對他關心過度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尹智軍重重地一哼,目光中閃過了幾許譏諷,冷笑道:“冰涼,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難道你當真看不出來?”趙冰涼雄軀一震,眉宇明顯顫動了一下,澀聲道:“智軍!你……你就……”
尹智軍一聲沉哼,雙目掃向一旁紫色長戟,伸手將那長戟拿了過來,放在懷中,繼續道:“不錯,青龍資質或許是勝我們幾分,但我們也並不差,然而他們的關心程度卻是遠遠超過了正常範圍。”
他沉默了許久,目光始終凝聚在那戟鋒之上,淡淡道:“可能我是有了幾分敏感,但是我這份敏感難道是空穴來風?其他的先不說,就說那個寒影閣吧,你隻不過是稍微問一下,你爹他居然就讓你跪三個時辰,這未免也是太過分了吧!”他說到後麵,聲音有了幾絲發顫,麵頰也因激動而微微漲紅。
“智軍……!”趙冰涼慢慢張開了眼睛,漠然望去,淡然說道,一向狂放豪爽的聲音此刻有了幾分陰沉,“不要再說了,青龍他是我們的兄弟,以前是,今天是,以後更加是!”
尹智軍麵頰微微漲紅,倏地右手猛拍於地,震起了幾許煙塵,怒喝道:“我從來都拿他當我的兄弟,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和青龍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永遠不會舍棄你們任何一個人,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所受的關注會遠遠超過我們!”
趙冰涼雙目之中閃過了幾點黯然,肩頭也微微顫抖了起來,但他言語卻突然恢複了平淡,輕輕道:“智軍,不可否認,我曾經有過你這樣的想法,但是……”他伸手慢慢撫過兩縷長眉,輕聲道:“他是我的兄弟,我永遠不能嫉妒他!永遠不!”最後那十七字硬如金鐵,墜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