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陡聞天雷滾滾,宛若龍吼,一道青色厲芒閃裂長空。待得青芒漸稀之時,眾人隻見朱石半跪於地,支刀於地,左手虎口迸裂,鐵盾已然四分五裂,穆箋卓負手立於台上,氣勢凜凜。
陳卿嚇了一跳,趕忙去摸朱石脈搏,朱石搖搖頭,淡淡道:“我沒事……”陳卿抬頭看向穆箋卓,心頭驚駭。
卻見穆箋卓仰頭望著天穹,淡淡道:“胡惜淩,山西隆坡人,漁夫出身,擅長破船之術,父親去世,母親再嫁,一年前調入長安十四營,為鐵盾隊之首。”
他略一沉默,繼續道:“朱石,山西隆坡人,自幼沉默寡言,父母為流寇所殺,親自斬殺流寇後投軍,與錢軒同時調入長安十四營,為大刀隊之首。”
他劍眉忽地一挑,凝視著陳卿,淡然道:“最讓我想不到的,卻是你,陳卿。”陳卿一怔,訕笑道:“統帥你什麼意思……”穆箋卓歎道:“山西天機堂堂主天機子之徒,自幼兵法嫻熟,追求江湖遊俠生活。”
他目光忽然銳利了起來:“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投入軍營?”
話音才落,淩厲的殺意自他身上霍然卷起,隻要陳卿一個回答不好,便會將之斃於掌下。
朱石、錢軒、胡惜淩皆是一驚,紛紛擋在陳卿身前。陳卿卻是淡然一笑,分開三人,微笑道:“師傅數年前給我占了一卦,末將與統帥有莫大機緣,故而前來十四營準備在此等候統帥。”
寥寥數語,陳卿每說一句,穆箋卓身上的殺意便減低一分,隨他話畢,穆箋卓氣勢也悄然散去。
穆箋卓凝視全場四隊,肅然道:“突厥大軍自關外而來,一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沿途而過,森森白骨,隨處可見,眼下,突厥大軍即將到達渭河,唐朝也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眾人均是知道突厥之事,但是他們地位低微,根本不能知道事情詳情,待穆箋卓說完,全營已然亂作一團,紛紛議論起來。穆箋卓也不訓斥,隻是負手而立,但眼底殺意越發淩厲。
陳卿瞧見他眼含殺機,趕忙與朱石、胡惜淩、錢軒四人一頓訓斥,才讓四隊安靜下來。
穆箋卓見全營安靜下來,才繼續道:“承聖上之恩,命我夜探突厥大營,突厥來勢洶洶,視我唐朝大軍如無物,諸位可願隨我夜探突厥大營,燒其糧草,毀其營帳?!”
眾人被他說的心情澎湃,如何會去注意一千人如何對付十萬大軍,紛紛高聲應和,而陳卿心有疑慮,卻被穆箋卓冷眼一掃,哪敢說話。
當下穆箋卓整頓全營,挑選出四百人,由朱石、陳卿、胡惜淩、錢軒、雷無量、火無炎、土無石、風無疾八人統領。
突厥大軍由頡利、突利兩可汗統率,而頡利則將全軍分為一、二、三、四四營紮寨,他自己坐鎮一營。青琉璃、林若言隨穆箋卓為先鋒軍,吸引突厥一營注意。朱石、雷無量帶大刀隊燒其糧草。
錢軒、風無疾帶領弓箭隊埋伏半路,偷襲前來援救的兵馬。胡惜淩與土無石帶領長槍隊,吸引二、三、四營注意,而陳卿、火無炎則燒此三營糧草。
任務分派完畢,穆箋卓便讓朱石、胡惜淩、錢軒、陳卿四人帶領各自隊伍去準備行動。穆箋卓瞥了眼雷無量,低聲道:“待他們準備完畢,讓陳卿來我府邸一趟。”雷無量點點頭,對眾人一拱手便向陳卿那處走去。
穆箋卓默默望著全營眾人忙碌的樣子,禁不住輕輕一歎。青琉璃瞧他歎氣,伸手一拍他肩頭,淡淡道:“曆史長河無邊無際,一個朝代再長,也不過是曆史長河中的一點浪花罷了,青龍,這些人雖然碌碌無為,但終究是世間一員,萬不可輕視。”
穆箋卓愣了愣,轉頭看向青琉璃。林若言深有感觸,頷首道:“不錯,為將者,當親兵善兵信兵,青龍,不可因地位懸殊而予之輕視,”他步到青石台邊,遙望眾人,喃喃道,“每人皆有其命運,一步一命,皆有天地引導,不可妄為。”
穆箋卓聽到此處,禁不住劍眉一挑,傲然道:“不對!”
林、青二人一怔,轉頭看來。就見穆箋卓傲然而立,慢慢道:“天道無常,天道無情,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滅我,我便逆天殺天,我……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