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歡迎你(上)
上幼稚園的時候,何子勝的大姐、二姐每每拉住他的手站在幼稚園門口時,總忍不住發出一連串尖叫:“小勝你看!好多白嫩嫩的小孩啊!啊——那邊那個笑起來有酒窩的小男生好可愛——小勝,上啊!快上啊!”
上小學的時候,何子勝的三姐、四姐每每經過他的教室時,總忍不住趴在窗台發出一連串呻[yín]:“快看快看……小勝和他的同桌多登對啊!那小孩笑得多燦爛啊……小勝,親他……快親他……”
上初中的時候,何子勝的五姐每每出現在他的麵前時,都忍不住捂住嘴巴發出一連串邪笑:“哦嗬嗬嗬嗬……小勝,需要特殊道具嗎?姐姐最近剛網購了新貨,大小適中外表光滑的‘吡——’係列哦!小勝,要吧?想要吧?”
……
何子勝是個意誌相當堅定心裏相當正常的人,他深信人世間之所以有那麼多直男被掰歪,原因之一就是他們沒有反抗身邊腐女們的引誘。
所以,麵對身邊種種唆擺推崇,他始終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如嚴冬飛雪般冷酷。可以無視的時候就無視,不能無視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一切惡勢力都是紙老虎”,要堅定不移地往社會主義新新正常人類的方向走去。
他的堅定不移一直撐到了高中。
直到那天,陽光燦爛,微風輕撫,空氣中飄蕩著草木清新的氣息。晨鳥輕啼著掠過樹梢,人世間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何子勝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端著一杯牛奶準備呼吸下新鮮空氣。
剛走到陽台,就看見了他那熬一天夜才下班的白領老媽坐在外麵,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半晌,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小勝……媽真後悔!媽應該給你生個弟弟什麼的,好讓你們能在家裏發展……你看你都快高中了還沒找到男朋友,現在還喝牛奶……媽想看你喝另一種‘牛奶’啊……”
……
所謂山河破碎、天昏地暗。何子勝在眼前一黑的同時,隻覺得自己人生中唯一一點支撐物都轟然倒塌!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了!整個家裏他唯一認為是正常人的老媽骨子裏都是腐女,他現在是未來黑暗前途渺茫唯一能做的隻有瞠目結舌風中淩亂……
……
鑒於這件事給何子勝的衝擊實在太大,用他自己的話說,“給我弱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所以他在拿著大學通知書即將上火車那天,由衷地對自家老媽及五個姐姐發表了以下感言:“首先,我想對你們投去仇恨的目光。”
六個女人無所謂地聳聳肩。
何子勝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其次,我想為自己因你們而耗費了的過去十七年青春默哀,因為我居然在你們的精神壓迫下不敢接近男生的同時,甚至連女生也不敢接近了——就是因為害怕遇到你們的同類!”
六個女人低頭,閉眼,默哀。
“最後,我想在這分離的時候仰天長嘯一聲。”何子勝調整了一下心跳,雙手叉腰,一聲怒吼,“我何子勝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恐怖的家了!!蒼天啊——”
六個女人“哦”地一聲起哄,掌聲鼓勵。
發泄完了,何子勝變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看著從頭到尾不說話隻以行動回應的家人,心裏琢磨:難道她們是因為我即將離開,突然冒出不舍?難道她們是害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哭出來?難道……
何子勝腦子裏無數個“難道”歡快地撲騰著,讓他情不自禁地聯想起家人對自己的好:大姐二姐雖然行為輕浮些,但每次煮飯都會挑他喜歡的菜做;三姐四姐雖然思想激烈些,但每次教他做題都耐心十足;五姐雖然笑聲WS些,但每次他生病都搶著照顧他;至於老媽,別的不提,至少每個月的零花錢沒有缺過……
想得越多,何子勝心越軟,甚至對自己剛才一連串商人的話後悔不已:做人何必那麼較真呢……這種沒有實質傷害的小打小鬧就隨她們吧,反正都要離開她們去讀大學了……
七個人麵麵相覷。
何子勝輕咳一聲,打破平靜:“那個,我快上火車了。你們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六個女人對視一眼,嘴一咧,同時露出一個邪惡的奸笑。
“首先,小勝你去大學是男生合舍,相信一定會發生不少裸體相遇澡堂相見的美麗場景。相機我已經放在你行李包裏了。給我多拍點!”
“其次,小勝你不知道自己瞪人的時候那眼神多可愛!啊——好想蹂.躪你!”
“小勝啊——這種眼神我們看看就好啦。到你們班男生麵前擺出那麼誘人的表情,那後果……呀——光是想想都好開心啊!”
“三姐你說什麼呢!我一直覺得小勝有做別扭攻的潛質,你別隨便把他改成零號啊!”
“兒子啊……媽的要求很低。媽相信你,希望你在大學好好努力,當不了攻也無所謂。你永遠是媽的好兒子!去吧!不要太想我們!當然如果你想的話那就更好了!”
……
何子勝夾著行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