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叫十三,一個數字代表了他的全部,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在無命心中,
他就是一個不斷奔跑的影子,
圍繞在心牆四周,無法停止腳步
因為
如果不能前進
他就隻有死亡
那一年大雪的冬天
無命記住了十三奔跑時留下的足印……
他稱自己叫‘野孩子’
因為野生的動物比溫室裏的生物更容易存活
上天沒有給予他活下去的權利
上天沒有給予他‘擁有’的資格
所以他隻有去搶
不論是怎樣的規則
都無法施與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
除了搶奪
他的人生
再也不剩下任何內容……
獸童【1】 折枝堂
不喜歡一水城的冬天,太寒冷的天氣,仿佛要將心都凍僵。的覺得寒冷的時候,總是要夢見五歲時的那一場大雪,整個一水城籠罩在一片皚皚的白色當中,四處的寂靜幾乎可以滲透到心裏去。三九的嚴寒將人們冷凍在溫暖的屋子裏,長長的大街上,隻有那個瘦小的身影沿著整條空曠的街道,不住地奔跑著,奔跑著……的的一覺醒來,無命感到一絲寒氣,從被子的縫隙裏滲透進脖子,冷得讓人哆嗦。侍女翠玉正好布置了浴湯,躡手躡腳,似生怕打攪無命的安眠。
他早已醒來,醒來便不會再睡著,這是多年的習慣,小侍女翠玉已習以為然。
“少爺,您起得真早。”看著翠玉那張紅撲撲的臉蛋,無命淺淺一笑。再冷的冬天,也凍不僵孩兒麵,十三、四歲的少女,臉蛋永遠紅潤得讓人嫉妒。自己十三、四歲,像翠玉這般大的時候在幹什麼呢?
現在想來,那時的光陰大多耗費在家中那間黑沉沉的帳房裏,守著劈裏啪啦的算盤,銖錙必計地為父親計算著每一個到手的銅子。的那時候的十三,又在幹什麼呢?
他已經不需要為了怕凍死而不停奔跑,但他卻永遠無法停下腳步。那時候,他可能正持著滴血的砍刀,與[折枝堂]的兄弟們一起,在街頭與人拚命,死的若不是對方,那就應該是他!
[折枝堂]是一水城裏最有勢力的集團。連路邊頑童都知道,你可以把[折枝堂]看成是商人世家,也可以把[折枝堂]看成是江湖集團,無論你認為[折枝堂]是什麼,總之不要把它當作是慈善機構。
無命知道,他的家,從來不做善事。花家的人什麼事都做,什麼生意的錢都賺,就是不做善事,也不做賠本生意。[折枝堂]旗下的三千九百八十一個弟子,隨時都可以為了你無法解決的問題而拚命,也隨時都可以為了把你拖欠花家的利潤追討回來而長街喋血——在無命還不會叫“爹”的時候,他爹爹已經這樣告誡無命——這個世界,是人吃人的世界。他們花家的人之所以別人更得意,比別人說話聲音更粗,比別人手裏的錢更多,比別人更有手段更有麵子,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他們不是被吃的那種人,而是吃人的那一種!
一水城並不在天子腳下,但卻是北方最富有也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最繁華的地方往往就會有最繁華的生意,不論你要買什麼,在城裏總是可以買到的。而到了一水成的人,可以不知道城裏的總兵大人姓方,也可以不知道城裏的知府大人姓趙,卻不能不知道城中最大一股勢力[折枝堂]的主人姓花——每個地方都會有那裏的土皇帝,花老爺子不介意別人這樣看待他!
花老爺子叫“花錯”。
這個名字很有趣,仿佛他無論做什麼都會錯。但花錯本人卻認為他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很錯!所以他很信命運,活了六十多年,在江湖上打滾大半生,聚斂的錢財和力量讓他相信他的實力,[折枝堂]之所以有今天的規模就是因為他總比別人做得對!
江湖本就這樣,不是你錯,就是別人錯!不是你被別人吞掉,便是別人被你吞掉!
所以花老爺子從不出錯。不止他不出錯,他也不許他的手下、他的徒弟、他的女人、他的子女們有錯!他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從大到小一字排開——便是無是、無憂、無命。
他便是無命,花老爺子四十八歲後才得到的兒子。雖然他叫無命,但他活到了二十歲。無病無痛,卻也要死不活。當他生下來不到半歲時,花老爺子便廢掉了他雙肩的經脈。兩個兒子都習武隻會為家族帶來災難,繼承[折枝堂]的人,始終隻能是兒子裏是其中一個!先天的底子薄,注定了他要在暗無天日的帳房裏度過——他畢竟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孩子,有大把時間舞文弄墨,他隻是江湖人的幺兒,無法習武,就要學會如何管家、如何做生意、如何談判。
至今,他已經二十歲了。
天色才蒙蒙亮,遠遠地已經可以聽到大院那邊傳來團練的吆喝聲。那是新進門的一批弟子在練習武功把式,就像當年的十三一樣。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將來可能成為“刀子”,也可能成為十三那樣的人,無論是哪一種,都不算是幸運——人的一生,走到“江湖”這地步,便已經不再是幸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