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對不起,夏洛克。”

“沒必要道歉。是我在請你幫忙,你當然有選擇的權利。”

點頭,我知道哪怕是他的氣話,我也該聽進去的。把他當成孩子來對待隻會讓他更加沮喪。

“我會去看那些資料,在我覺得我們兩個都準備好的時候開始。在此過程中你隨時可以喊停,我不能真的限製你的自由。”

“就像是安全詞(safe word)?”他譏笑著問。

我抬頭看看產房窗戶上還緊閉著的窗簾,“你確定你要在這裏談論性?”

無所謂地聳肩,他總算是識趣地閉嘴了。過了一會兒才訥訥開口,“你最好別給我任何機會,我有不良記錄。”

“哦?”

“麥克羅福特,一副手銬,一對耳塞。右手掌骨骨裂。”他有些閃躲地說出幾個關鍵詞讓我自行連詞成句。

“誰的掌骨?”

“自然不是我的。”

他望向遠處敞向庭院的窗戶,似乎突然對那些正在褪黃的元寶楓有了興趣。

我越來越難以理解這對兄弟了。似乎夏洛克的每件事都與這位兄長有些聯係,但就總是要裝作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你到底欠他多少人情?”

“哈莉為你打過多少次架?”他挑了挑嘴角,像是扳回了一城。

在西爾瓦娜分娩後第六天,我被大偵探先生的短信傳召到一間高檔咖啡館。已經恢複起色的新媽媽自桌邊抬頭,有些詫異我的出現,但隻是笑了笑,伸手多點了一杯咖啡。我似乎含糊地道了聲謝,還編了個離譜的理由解釋我為何出現於此,但自然是無人在意。

桌上攤開著兩份離婚協議書。

我像是一個誤闖入外星係的弱智宇航員,看著兩個明顯跟我不是同一生物譜係的人類冷淡地議論著他們的婚姻,抱著咖啡兀自尷尬至死。

所謂的理由很簡單,新媽媽不喜歡偶爾被綁架一下增添生活情趣,她無意繼續分擔夏洛克的職業風險,用詞委婉而準確地請夏洛克滾出她和她兒子的生活。這是個該死的合理的理由,即使綁匪是她的前男友。

或者,恰因為那是她前男友。

夏洛克握著鋼筆漠無表情,通閱了一遍協議,在頁尾簽名。雙方交換協議的瞬間,我察覺到他暗自將我們兩個人的咖啡杯調換了,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這到底是偷了多少副警察證才練出來的好手藝?

“她要做DNA測試。”他在計程車後座突然悶聲說道,“假如這就是你想問的事情。”

我撐了一路的便秘臉傻子也能看懂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她拿到我的DNA?這是多顯然的事實!”

“為什麼?”

他不說話了,也不再盯著窗外迅速退後的街景發呆。轉頭直勾勾地看著我,十秒鍾之後,挫敗地歎道,“你就非得讓我說出來是吧。”

“她自己都不確定,夏洛克!那可能是你的兒子!”

“這是個絕對渺茫的可能,她隻是為了萬無一失。”他額頭抵在車窗玻璃上,隨著車體的抖動輕顫著,“而且,就算他是,又能怎麼樣?”

光線傾斜著照入車窗,他的瞳孔呈現出一片幾乎無色的淺灰。這便是他對那短暫的婚姻生活的告別——還給一個女人平淡的生活和悼念愛情流逝的權利,即使那是一個虛無的夢境,也好過一無所有。

夏洛克.福爾摩斯式的善良和仁慈。

“我不傷心,約翰,”他嘴角勾起一個微小卻真實的角度,“我有我想要的了。”

-20-

I''m helplessly addicted to your love.

溫暖的海風吹拂開了所羅門群島的黎明。

約翰從短暫且不安穩的夢境中醒來——幾乎一周無眠的日子,昨天深夜幾乎是累暈的。

朝東敞開的門外,夏洛克正坐在木屋沿板上望著海平麵的日出。

他們都累了。

自從麥克羅福特的飛機把他們扔到這不知名的旅遊小島上,除了每天下午到來的補給船以外便再沒見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