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頭,在貓的禮節裏安慰的效果很不錯,很顯然在朱厚熜身上也適用。
朱厚熜順著霜眉的手,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他這撿來的天子,終是名不副實,天下之大,隻在這一隅他才能放下全部的戒備和度量。
他好累。
“郭勳死了。”朱厚熜慢慢開口,“被人弄死在牢裏,弄死在我眼皮底下。”
朱厚熜微微轉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那天走了,是去夏言哪裏了。”
“你懷疑他嗎?”
“不是懷疑郭勳的事,夏言就差把‘我是幕後主使’寫臉了,那麼明顯你以為我看不出嗎?”
“那你找他做什麼?跑去喝夏府的茶?”
“我是去看看他,看他......”是不是那個人。
“看他什麼?”
“我想喝酒。”
“嗯?”霜眉被他沒由來的話打斷,“怎麼好端端地要酒喝?”
朱厚熜在霜眉懷裏待了一會兒,覺得輕鬆不少,身上那股子混勁兒又有點回來的跡象。“那你許不許我喝?”
“不許,都這麼晚了,喝了明早會頭痛的。”其實霜眉也不懂喝酒的門道,隻是讀的多了,看別人都是會頭痛的。
“我哪有那麼孱弱,就一小杯,不打緊。”
“你想喝就喝,幹嘛還來我這裏多嘴討嫌。”你又不聽我的。
“向上頭遞折子,很有必要。”
霜眉沒搭理他,想想他最近也挺多煩心事,便點點頭,算是答應。
“真好。”朱厚熜展現了今晚第一個出自內心的笑容。
酒菜很快上來,拋去小桂子進來的四處亂瞟,其他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下。
朱厚熜坐到霜眉身側,給自己倒了杯酒,正要將酒器放下。
“誒,你怎麼不給我倒?”
“這個?你要嗎?”朱厚熜晃晃手裏的酒。
“嗯。”霜眉乖巧地將酒杯遞過去。
孤男寡女,一室對飲,這本來就不太清白的場景加上對麵的心上人,朱厚熜難免燥了點。
這可是你自己要喝。
朱厚熜心裏默念著,假裝很不情願地給霜眉倒了酒。“這酒辣,你當心舌頭。”
霜眉一邊應著一邊忙不迭地往嘴裏送,幾乎是舌尖剛沾上酒她就皺起眉頭,“不好喝。”
“這些是大人喝的,你當然不喜歡。”朱厚熜見她眉頭擰成八字,剛才那點不君子的小心思往回收了點。
來日方長,還有好幾輩子和她耗,現在急什麼?
朱厚熜把酒器往自己那邊挪了些,又給霜眉夾了一筷子菜順酒。
霜眉盯著空酒杯,想起了以前。
那個時候,君上也老是一個人喝酒,那麼寂寥的背影是要用這樣難喝的東西來解嗎?究竟是有如何的煩惱?
霜眉仔細回憶,腦子裏隻有那個朦朧的白色背影,她連君上當時的臉都想不起來。霜眉抬頭看了看朱厚熜,努力地把臉和身影匹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