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家地盤,談什麽報仇,因此軒轅桓說他不適合當皇帝,倒是說對了。
再說軒轅持,茫然抬頭望著他三人,這才整衣起身參見他皇兄,那華洛和七郎早撲到棺上放聲痛哭起來。華洛一悲痛,什麽都不管了,哭道:“寒煙,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聽那法師之言,將你送進這虎狼窟裏,又學那勞什子武功,以致遭了這天遣。我自己治國無能,卻連累你命喪黃泉,老天呀,你若睜眼,就該讓我替了他去。這麽好的一個人,你如何……你怎麽就能狠下心真要了他的命啊。”
至此,軒轅持也知他身份了,當下大驚,所謂愛屋及烏,他此時對這山月皇帝竟無半分恨意了,流淚道:“若替也該我替,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寒煙也不致暴病而亡。”
忽見華洛站起來怒聲道:“放屁,我們寒煙素來堅強,豈是你能折磨死的。這都因他身上的天遣。千錯萬錯,他不應對你動情。嗚嗚嗚,他明知動情之日,就是天遣發作之時,可……可他為何還要對你動情啊?嗚嗚嗚。”
軒轅持疑惑道:“天遣?”複又想起當日寒煙抱病之時,確是連禦醫也說無事的,否則自己也不致就那樣拋下他,誰知當晚就逝去了。滿朝禦醫仵作,竟沒有一個能查出病因,莫非這山月皇帝竟知道不成?當下忙急急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59
華洛本恨他之極,但此時見他形容憔悴不堪,況自己在大風時也耳聞素寒煙死後他的癡情無悔,再自己剛才進來時也分明是看見的。因這些緣由,不由把那嫌惡之心去了五分,再一想好歹他也是素寒煙鍾情之人,這各種原因,也理當讓他知道,如此一想,方沒好氣道:“寒煙不到十歲便因聰明伶俐而被輔政大臣選中,派他來大風做臥底。那時候我還年幼,也不知這其中利害,隻覺輔政大臣說的也有道理,於是便允準了。誰知就在寒煙赴大風的兩天前,皇宮裏來了位法師,本是請他來祈雨的,他也著實有本事,當日便下了場大雨。於是大臣百姓們都很信服。就在那時,他遇見了寒煙,立時拉著他看了半晌,後又搖頭歎息道:‘可憐這麽個精靈人兒,卻要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他本該是個留名青史的曠世奇才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經他一說,我也有些明白了,就想收回成命。可是寒煙那時雖小,心中卻早已裝進了黎民百姓,江山社稷,竟是非要前往大風不可。那法師驚異讚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氣魄,難得難得。’旋即又說‘你此去大風,無論竊取文件或是自保,都需武功的,若去了再學,未免晚了,況也未必能學到正經功夫。也罷,你跟我來,我傳你一樣功夫,這功夫雖可速成,卻有一樣,一生不能動情,一動情,心便亂,心亂則再也控它不住,到那時不但武功盡失,還有性命之憂。說完就領寒煙進去了。待到寒煙走後,他方跟我說,這樣功夫本是上天遺下的,隻傳給寒煙這樣為國而戰之人。但因無論如何,做奸細都是個錯誤,因此得此功者壽命雖無礙,卻不能善終,此便為天遣。若提早情動,羞愧之心就會提前引發天遣,必遭橫死。除非他的敵人能夠真心原諒,上達天聽,得到上天恕罪,或可活命。’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我也似懂非懂,他說不求我懂,隻要我記著,或有一天會用上。可我哪知道軒轅持你竟如此狠心,絲毫不為寒煙著想,就這麽讓他去了,我竟不及救他。”一邊說一邊又痛哭起來。
軒轅持身子一晃,險險栽倒,凝視著素寒煙宛如沈睡著的容顏,喃喃道:“寒煙,難怪你性子向來冷淡,原來是有這樣苦衷。可你既知情動便有一死,我情願你不為我動情,隻那樣冷冷淡淡的讓我每天看著也好。”
七郎長歎道:“這事豈能由人控製,那晚我去找他時,他曾斬釘截鐵拒絕,我當時還不明白,如今才知道竟是為了你,早知如此,我不該將他打昏強行帶走,或許他還會有幾天好日子過。”
這話就象是晴天霹靂一樣,震的軒轅持目瞪口呆,忙抓住他失聲道:“你說什麽?你說寒煙不是不辭而別,而是被你強行帶走的?這……這可是真的嗎?”
七郎奇怪道:“難道還有假不成?怎麽?寒煙竟沒告訴你麽?”
軒轅持!!!倒退了幾步,猛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這也難怪他,他與素寒煙的誤會,盡由此而起,此時聽聞這樣一個事實,怎不肝腸寸斷。當下再也站立不住,軒轅桓忙上前扶住了他,就聽他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寒煙他不告訴我?為什麽他不告訴我?”
忽聽紅顏在門外道:“他怎能告訴你?那時你正在氣頭上,告訴了你,你能信嗎?或還會以為他為自己開脫,更加折磨於他。這樣他死後,你若不得知真相,也必痛悔交加,若得知了真相,豈不是連活路都沒了。可憐他處處為你著想,你卻在他死後,露出這副自暴自棄樣子來,他泉下有知,也必日夜哭泣不安。”說完緩步移了進來,卻眼望著七郎道:“我隻當是我看錯了,原來卻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