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一疊銀票甩在了桌上,一身玄衣的男子冷眼看向眼前的富人,雍容華貴,錦衣滿身,卻麵布愁雲,他撇開眼眸:“方員外,這是何意?”
“殺於弦!”那雙猩紅的眼眸中滿是恨意,玄衣男子輕笑,將銀票收入懷中:“在下先離開了。”玄衣男子剛轉身離去,原本與他共坐的方員外突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驚叫聲傳了整條京都南街……
十年後,京都名樓,天下第一招鳳樓,這一日,血腥四起,招鳳樓中滿是烏煙瘴氣,桌椅傾倒,一黑衣男子留下錠金子離去。小二立刻跟在他後麵:“哎,這位爺!這位爺!這多了,多了。”黑衣男子並未回頭,隻說:“當做是賠你這兒的桌椅罷。”
小二回頭望去,之間一片煙霧中,幾名粗狂的大老爺們兒已然到底,臉上沒有半分掙紮,卻每個人都被一劍封喉,死相難看。滿桌的酒菜灑了一地,招鳳樓為京都第一大酒樓,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也有無名小卒,遇事多了,死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黑衣男子遠離人煙後,來至一坐滿是枯樹的山上,滿山桃樹被白雪覆蓋,野草長致膝上,卻仍蓋不住那一處的荒涼。那一處,寸草不生,那一處,隻立了一座石碑,碑上刻著——摯愛。
此生摯愛,一世難舍,此生摯愛,來世不忘。
黑衣男子隨地而坐,靠著石碑,星眸中滲著淡淡憂傷,遠遠望這那滿山桃樹,春天快來了,桃花也快開了。桃花開後便是第十個年頭了,十年來,他每日與酒作伴,每夜對月唱歌,卻再也無一人能讓他唱到心碎,唱到心死了……
“我又來了,……怎麼?還是不願見我?或是說……你早已不在了?”黑衣男子膽小,被酒水嗆到,咳嗽出了聲,鮮血染紅了衣襟。原本的黑衣顯得更加深暗,男子的笑容從未退去,側過頭看著石碑,伸出手拂掉上麵的落雪,仿似撫著心愛人的臉,輕柔、陶醉。星星點點的雪從天而降,落在了男子身上一層,黑發披下,執酒的手垂於地麵。
“呼呼……”一陣喘熄聲從一旁的草叢中傳來,一男孩兒突然摔倒,手中像是抱著什麼怎麼也不放開。隨後又是一個男人的追喊:“臭小子!將劍放下!饒你不死!”
“……爹,我不會……不會讓你一聲的心血,毀在這樣的人手中。”男孩兒頭上戴著帽子,懷裏被層麻布裹著的東西一刻也未花落。男孩抬頭看路,突然看見靠著石碑不知是生是死的黑衣男人,如果是死的就好辦了!
男孩兒朝身後看去,又看了看自己懷中的東西,一咬牙將其放在了那黑衣男子的衣袍內,藏好了又抱著那塊麻布,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跑著的時候還故意朝林中的那個人大喊一聲:“哎呀!”林中的男人立刻朝男孩兒的那抹黑影跑去:“臭小子!放下劍!留你全屍!”
全屍?死與不似,對於他來說,又有何區別?男孩兒冷笑,稚氣的臉上滿是寒霜,雪越下越大,染白了整座山頂,男孩兒看了眼自己前麵的山崖。前無路,後有追,腦裏突然憶起那抹紅光,他咬著下唇:“縱使讓你在世間消失,我也不能讓你墜入妖邪之手,血蝶……”
男孩兒縱身一跳,消失在整座山頭——
“弦兒……”
“弦兒……”
“我的弦兒……”
“遙!”黑衣男子猛的睜開雙眼,在雪天竟是一頭細汗,他喘著氣,看向身邊的石碑。撫著還在疼痛的胸口,滿身的傷也都不放在眼力,冰冷的眸子中顯出一絲溫柔:“遙,我於弦能從鷹牢出來,便就是命不該絕,三天也憐憫我,放心,我定將那群鼠輩殺盡,為你祭奠!嗬……十年?縱是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隻要我於弦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停止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