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2)

頭,記憶中沈喬鈺年輕姨媽的模樣與眼前的一模一樣。這一衝擊殺定得他眼球動不了。神遊在外,暈乎乎看會兒,劉三遲應過來,動作麻利地收好剪刀,噴瓶,伸手欲搬那盆慘不忍睹的鬆樹盆栽,年輕姨媽笑笑地伸手製止:“放在這兒吧,我遠遠地來,該給你一份禮物。”

劉三不動聲色地接過厚紙包裹得鼓脹脹的禮物,嘴裏哼著:“謝謝。”

劉三自認不是傻帽,現在人與人的交往並不是一碗果味凍或一個大冬瓜就能維持的。他不打算予以回禮。

劉三鎮定自若地與年輕姨媽談些瑣碎,從粉液,口紅,穿衣講究,建材行情,家裏人的小趣事直至沈喬鈺一家的生活狀況,平時的習慣。看著對麵年輕姨媽嘴巴一張一合,劉三有些抗不住,多少廢話汩汩地流出來啊!一個時髦的女人與一個剛從高處跌下來的男人實在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尤其是在聯係與否親密與否的薄紙還未捅破的時候。

一個因為想溫暖顛地說話,一個因為略感而心存間隙。兩人的和氣愈加背道而馳。年輕姨媽自是發覺,趕緊用愈加溫和的笑,溫柔的眼光力圖扭轉頹勢;劉三強牛脾氣硬得很,一成不變地以硬格的氣勢應對年輕姨媽的外真內浮。來來往往的人,透過玻璃門看一眼,還以為他們談得很投契。畢竟畫麵感挺不錯的。陽光不會說假話,溫暖並不柔和得繞指柔,刻意的溫暖更是冷硬。冷硬與強硬的對衝,結果是各硬各的。年輕姨媽溫暖地留下最後一句:“這盆栽怪可愛的,人總是預見性地把自己往後的形象不經意地表現出來。”

劉三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隻能氣噎得看她款擺身姿,優雅地“叩叩”敲遠。劉三孩子氣地比個中指。他突然有點明白沈喬鈺之前的說法,暗暗安慰自個,與女人計較是不明智的。他自然而然地把厚紙包塞進那個旮旯,丟到腦後。人大概都是這樣,不能控製自然噴發的感受,試圖把它扭曲得更好一點,結果卻更糟。劉三沒看見那年輕姨媽背遮的懊喪表情,無精打采的神氣。

楊敦現在隻好歉意地看著劉三一次次地到來。按劉三到說法,羅韶夫用各種手段把楊敦掛在身邊,卑劣得可以。在他看來,有的手段高明,有的手段弱智,有的手段中不溜,這些旋連得可成花兒的招數,捆得楊敦緊緊的。楊敦泛光的眼看著周圍,弄得劉三有種錯不成錯的應覺,東麵是林頭,西麵是水塘,北麵是荒原,南麵是人家。劉三嫉不成嫉,妒不成妒,泛著一肚酸水,晃悠的次數愈加少了。

接連幾天,天氣陰得沒沉沉,雨水不斷。劉三心情不好不壞地坐在店裏核對賬本。沈喬鈺一身落魄的模樣嚇得劉三怔怔與之對視。雨水“啪”地和風竄冷,溜來涼意,沈喬鈺幹脆拍醒劉三,指指臉上。劉三反應過來,急衝衝放好熱水,從醫藥箱翻出藥膏,用牛衝牛欄的勁頭撞向臥室,撞得鼻青臉腫。藥膏理所當然地隻剩空管。一宿無話。

劉三起個大早,做好早飯,匆匆地在店裏轉來轉去,進行準備工作。細雨淋和的雀啾,終於吵醒沈喬鈺的美夢。

兩人靜靜地吃著早飯,劉三腦子裏的問號引自個打破暫沉的靜。

劉三平靜地發話:“昨天怎麼弄成那副德行,你怎麼搞的?”

“跟家人坦言後,我無處可去,隻能跟在你後頭混羅。”沈喬鈺閑閑地開口。

劉三的眼裏有了點三八的光彩:“什麼事,動靜這麼大。”

“我和你的事唄。”沈喬鈺喝了一大口粥。

“我和你小子能有啥事,少他媽的—”劉三低頭悶吃粥,弱弱地結束問話。

劉三腳步虛浮地收拾齊整,往床上一躺,轉下眼,沈喬鈺睡得十分安穩。眼前這位可不是“你該做什麼,不該做啥”就能製得了的。劉三又想到實際問題,吃白飯鐵定不行,讓他頂替楊敦的事頂替不了。頂個仙人掌的樣,做不了仙人掌的樣。劉三狠鄙一眼,悶沉沉睡去,勞力的壓磨,心緒的揪壓,纏得疲累自是沉重。沈喬鈺聽他呼吸均勻,精光四射的眼圍著劉三咕嚕嚕地轉個不停。兩人的優劣,自是一個頂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