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沙塵,破風而來。
長安城外,凱旋大軍帶著驕傲與勝利榮歸。
北方城門率先爆出震耳欲聾的鑼聲,掌管京城守衛的執金吾個個衣鮮馬怒,威風凜凜為大軍開路。
後方騎兵隊高舉鮮紅亮麗的大纛,迎風開展,前方士兵揮動玉戟與黃龍大旗,一邊吆喝,一邊大喊:「讓路、讓路,大將軍進城了!」
「大將軍進城了!」
城裏邊圍觀看熱鬧的群眾,早已將街道兩旁擠得水泄不通,個個爭先恐後想瞧瞧馬隊進城的威風模樣。
北方樓城上,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高處。
微惦著腳尖,劉穎兩個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瞧著城門下熱鬧景致。
「主子,樓上風大,小心著涼了。」
殷叔見樓城上風刮的緊,體貼地為小主子加了件披風。
劉穎拉拉衣襟,展顏笑道:「殷叔,你瞧,這大將軍凱旋的模樣,比起父皇上山封禪的隊伍還壯觀哪!」
這……殷叔尷尬笑笑,隻道主子年紀小不懂事。「小主子,這大將軍領兵數十萬,大破匈奴右賢王,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這凱旋隊伍理當……」
「咦?殷叔,你瞧,那黑摸摸的是什麼?」不等人把話說完,劉穎俏皮的眼光像發現什麼叫了起來。
殷叔順著主子手指方向看去,隻見長長的隊伍後方,跟著一群手腳被縛的戰奴。戰敗的士兵們一個個低垂著頭,衣衫汙濁、蓬頭垢麵,看得出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戰俘的隊伍中,奇怪地,參雜了一輛抬車,車上躺著一個黑衣人,那人卷曲著身子、縮著頭,動也不動,似乎是受了傷。可戰奴們對這黑衣人似乎相當恭敬,不僅前後左右四人為他推車,還不時在抬車旁打轉、察看他的傷勢。
劉穎瞧得有趣,好奇問:「那人是誰?」
殷叔看了一眼,也感疑惑,「回主子的話,老奴不知,怕是那蠻子裏的重要人物吧!」
得不到答案,劉穎又朝身後喊了聲。「韓辰,你過來。」
「是。」一直隨侍在旁的守城小官見主子叫喚,忙上前來。
「你快過來瞧瞧……」劉穎指著樓下長列的隊伍,「那個全身烏漆抹黑的鬼戎子是誰?」
韓辰探頭看了看,心中已猜到幾分,回道:「回七皇子的話,如果下官沒猜錯,那黑衣人應是匈奴的定樓王。」
「定樓王?」劉穎的眼睛眨了下,「那是什麼人,很了不起嗎?」
「這……」韓辰頓了下,「這定樓王又稱『鬼王』,是單於座下十大當戶之一,定樓一軍神出鬼沒、驍勇善戰,又善奇襲,我軍長年與那匈蠻交戰,一直未能占得上風,都拜這定樓王從中阻擾所賜。」
哦?這麼厲害!「這麼說來,能擒下這鬼王,這大將軍還真是了不起!」
語音方落,劉穎的目光又落向那動也不動的身影上。「他似乎受傷了?」
韓辰點點頭,「定樓王年事已高,早不適合披甲征戰、上場殺敵了。」
「他年紀很大了嗎?」
「聽說已近百了。」
「近百?!」劉穎詫異道,「那匈奴底下沒人了嗎?為何要讓這樣的老人家帶兵打仗?」
韓辰苦笑道:「那定樓是匈奴大軍中最強悍的一支,更是所有蠻族部落的精神依歸,別說定樓王年事已高,隻要他一日末死,蠻族就一日依著他,定樓王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
劉穎愈聽愈奇,隻覺大人們的世界太過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