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不提了嘛。他們做鬼也多情,雖然險些坑害了咱,倒也算他一樁好事?”

“你們都說些什麼?快說正題吧!”陳直言催促,“俺跟和尚都看得不太明白!”

怡書隻好笑著引他二人看:“喏,看那個,生生世世至情至義,這倒是一點元真?”話剛落下,那水晶珠騰成一團紫氣,徐徐向南天升去,漸沒了蹤跡。

“還有那個?”怡書道,“雖然與蕩濁海裏的老鱘有些過節,比起常人,也算至情至義?”說話間,水晶珠化一束紫煙而去。

“別忘了這兩個。”玄機一手夠定兩顆極璀璨的水晶珠,“喏喏,這些和尚都可成佛啦,學佛祖以身飼虎哩。”他把一顆珠子拋給懷誠,懷誠才接到手裏,它就蒸騰成濃濃紫霧,團團包裹住了懷誠,好一會兒,厚重的紫煙才漸漸散去。懷誠拂著袈裟,留戀地望著漸遠的濃濃紫煙,與三人道:“果真馨氣宜人。”

“再看這個?”玄機又把另一個珠子拋給陳直言。陳直言盯著珠子裏的影像,看了一會兒,笑說:“俺看明白了,人佛無心,生靈有義,這小魚兒可敬可愛!”珠子在他手裏也騰成濃厚的紫煙,飛升南天。

“那老太太,也是個好人哩。”玄機又補充一句。

怡書也抱起一顆珠子,撫著它笑說:“月明暗夜、玉出頑石、蓮生泥澤、虹顯雨後、美人常給世人妒,才子總叫眾生欺。大凡曼妙之物,皆在汙沼之間,此謂常理也。這話,在下記得了。”幾線紫煙,冉冉騰走。

“不過吳禎星倒沒有真心。”玄機一指就近的一顆珠子,對怡書說,“再來看這個,俠義有情,這個你不曉得罷?”那珠子,也有一線紫煙升騰。

陳直言撿樹枝,撥弄著一顆灰乎乎的水晶珠:“這是啥?看著好惡心!”

“噢,那個……那個的確惡心……”怡書忽然蹙緊眉頭,說不下去了。

“有什麼,不就是蛇鼠一窩,再帶個心搖意擺的家夥?”玄機笑著說,“看它做什麼,看看這個罷。”

懷誠順著望過去,不禁讚歎:“狐類多情,自古有之。狐類有義,確勝人性。”

“這個呀,這個俺知道。”陳直言對著空中最後一顆水晶珠,笑說,“人情已盡,飛天不遠!你們倒真經曆不少事?逗得俺也有心下去一遭!”

“免了吧。”怡書笑道,“那地界確是奇臭難當呢。”

幾個人說笑著,看南天邊上,祥靄無邊,紫氣層層,十分祥和。再看腳下,彩雲、霞霧迷蒙,蒼茫沒有盡頭。千百年的歲月,與曆曆一世的年華,全都淹沒在這一派蒼茫之中。怡書不禁歎道:“光陰如這等煙雲,此番站在這裏,倒真是笑看煙雲了。”

“你呀你!”玄機抬手指點著他,笑道,“不過閑時耍子,遊戲罷了,何必當真呢?”他又看懷誠在一旁默默掐指,笑問,“和尚,算什麼好事哩?”

“真人不正經!”懷誠笑答,“貧僧算一算,至情至義的元真之氣,是人的多些,還是鬼類多些……”

“結果怎樣?”不待懷誠說完,幾個人一起追問。懷誠不緊不慢,笑說:“有的鬼化人,有的人化鬼,卻不好算,且算持平了吧?”

“好個持平!”玄機道,“你總誰也不得罪!”

“誒!貧僧不打誑語,一向以誠相待。”懷誠又對三個道,“才看那些珠兒裏的事情、世情,不免感慨萬千,不如我等聯詩,以潛不盡之意?”

“好!”陳直言抓出快板,環視道,“誰先來?”

“不如貧道先……”

“真人且慢。”懷誠道拉來怡書,“他重曆一番生死輪回,不如由他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