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你爹麽?

十三搖頭。

傻孩子......紀洺扉的手掌順著十三的額頭,掩上十三的眼。那樣的眼神太幹淨明亮,任何人在這樣一雙眸子麵前,總會生出幾分自慚形穢。

十三的睫毛在紀洺扉手心裏顫唞,他舉起雙手,輕輕又毅然握著紀洺扉罩在自己眼上的手。兩人就這樣僵持。山風依然凜冽,煙花依然爛漫。

許久,紀洺扉俯身,好聽的嗓音在十三耳邊回響:我想我中毒了......中了一種名為十三的毒......灼熱的吻落在十三的唇角,滑膩的舌與他的交纏。十三覺得整個人都要灼燒起來......

滾燙的淚水從十三的眼角滴落,從紀洺扉的指縫,順著十三的眼角碎入烏發間。耳邊是一聲又一聲的煙花綻放聲。雖然沒有看見,但今晚的焰火,一定非常美。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場,也是最美的煙花。

part4

愛情來得太突然,一如十三與紀洺扉的交集。醉生夢死,幸福卻恍如深沈的夢魘。每當紀洺扉摟著他,在他耳邊如天底下所有癡情人一般呢喃著我愛你三個字的時候,十三都感覺得到胸口那顆跳動的心髒的悸動與窩心的疼痛。

十三的人生太過蒼白,過去太多的分離,讓他把所有的情感都壓抑在安靜的外衣下。紀洺扉是一刀破開灰色的光劍,也撕裂了十三的偽裝。被抑製了十幾年的激情,就那麽無阻攔的洶湧而出,淹沒了十三脆弱的情感。

十三覺得自己做了一個美麗的夢,那個夢裏,全都是紀洺扉的溫柔眉眼,體貼的舉止。

如果隻是一場夢,他也已經傾注所有。

十三,你在這裏做什麽?外麵風大。紀洺扉在宮女的引導下終於找到十三。十三單薄的身子背對他,蹲在地上,看著麵前蒼鬱的樹木出了神。紀洺扉在十三瘦小的背影映入眼簾那刻,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十三回頭,綻放一個溫柔的笑,卻驚豔如曇花一現:我在看這棵大樹呢。

傻孩子,樹有什麽好看的。快回去別著涼了。紀洺扉走到他身邊,也半蹲在地上。眼前的大樹上交纏著一株藤蔓,藤蔓茂盛,一圈又一圈地從樹根纏繞到樹冠。紀洺扉眯眼:這樹要被纏死了吧。

十三聞言突然側臉,眼中有些悲哀:可是,如果藤蔓不纏上去,它就會死吧。所以哪怕有一絲希望,它也要緊緊纏繞上去,不然......同樣是生命,為什麽要拚個你死我活呢?難道就沒有可以共存的辦法嗎?

紀洺扉凝視十三蒼白的臉,最近的十三總是美麗得讓人暈眩,給人燃盡自己生命迸發異彩的錯覺。紀洺扉慢慢伸出手,讓十三的臉埋進自己胸口:傻孩子,誰都不會放棄生存的希望,這既是殘酷,也是生命的美麗。不是麽?物競天擇,天道永恒,又何必你來操這份心。

十三閉上眼睛,馴服地靠在紀洺扉胸`前。五指抓緊紀洺扉的衣服,指節泛白。

紀洺扉抬頭看著眼前的山林,微微歎一口氣: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相聚太短,別離太近。京城局勢緊張,牽一發而動全身。紀洺扉在五台山駐留已經過久。別離的日子愈近,十三從不提離別,更不哭不鬧,愈發安靜柔順。這種隻付出不求回報的性子,反而讓紀洺扉心頭不是滋味。

終於,在一個與往日一樣寧靜的夜,紀洺扉凝視十三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跟我回宮吧。

十三微揚起頭,在紅彤彤的燭火下,笑容綻放:好的,我願意。帶著情竇初開少年的羞澀,連耳垂都泛著透明的紅暈。

十三,我愛你。紀洺扉擁緊十三。

我也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