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年初春,高家老宅後院枯了幾年的老樹經過雨露的洗禮滋潤起死回生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冒出了嫩芽。

某個清晨,高家當家主母繞到後院倒垃圾,無意中發現,驚喜萬分,當即小跑著回屋喚醒丈夫,興衝衝又掛電給兩兒,於是一家人在後院大樹下相聚了。

老樹下

高爸一臉不快,黑著臉說:"不就發個芽,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值得一大早就吵吵嚷嚷。"

旭同誌更是擺足了一張臭臉,"你老一大早將人催來,就為這麼一棵枯樹,前年就讓砍了,留著能有個什麼價值。"

昱同誌未發表任何言論,半閉著眼,昏昏欲睡的杵在一旁,偶然瞄到老母投遞過來的期待目光,也隻作忽視處理。

高媽臉上掛不住了,大著嗓門說:"也沒指望著你們父子能看出個門道來,我也是想著這許是有喜事登門了,這不讓它先來報喜嘛。"看了看兩兒,又說:"我看我明天還是去廟堂求個簽,問問實在,這也該是時候了。"說完喜滋滋的走了,留下三個臉上掛灰的男人在原地抹冷汗。

但是,事實證明,事情並沒有高媽想的那麼樂觀,那一年,喜事不僅沒添得半件,倒是打擊接二連三的降至,不給人些許休養的時機。

話說二月上旬,旭同誌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辭了月薪上萬的工作,打算自立門戶,這在兩老看來,無疑是愁事一件,皮毛還沒學到個大概,關係也還沒攀搭上幾支,經驗更是沒積累到多少,就學著人下海了,不跌個頭破血流那才奇了怪了。

這還不止,不多久後,昱同誌又"出事"了。

三月中旬,上頭辦公廳向醫療機構發布了通知,新型農村合作醫療試點工作正式啟動。

昱同誌所在的單位接到通知,立即招開會議,昱同誌第二日就遞交了申請材料。

幾日後,名額確定下來,昱同誌的大名高掛其中,光榮的成了首批進駐農村的先進醫師。

當這一"壞"消息經熟人之口傳到兩老耳裏時,高爸爸摸麻將的手硬是給抖了三下,高媽媽屁股底下的板凳也因她急猛的起身而弄得個四腳朝天。

兩老失了心情,拜別了的朋友,匆匆歸家,到達家門立馬電呼小兒。

昱同誌是夜幕時分回的老宅,進入家門,就見老父端坐在沙發上,麵容嚴肅,極帶威性,老母則更幹脆,於客廳中擺張凳子,交疊著腿的坐著。

見這場麵,昱同誌稍有點心驚,然麵色未改,仍是一臉淡然,尋了張椅子,靜靜坐著。

見到小兒,高媽放下腿,直接發話,"阿昱,媽聽說你們單位要在農村建立醫療點,有這事嗎?"

昱同誌點點頭,總算明白發生了何事。

"聽人說你主動申請了調動,要去鄉下行醫,這是真的嗎?"高媽接著問,緊張的盯著兒子,希望他能給個否定的答案。

但她失望了,小兒這回給她的除了堅定的目光外,外加坦白的一句,"暫定兩年,關於調回以後視情況而定。"

擔心的事得到了證實,高媽原先的堵著的心非但沒得到疏通,反而越發嚴重了,眼圈也開始發紅,說:"你怎麼......你這孩子......"欲責怪又不知從何責怪起,怒急道:"你說你從小到大都乖乖的,怎麼這回......農村有什麼好的,那麼窮的地,別人家都是拚了命的往城裏擠,偏你......你說你這是......"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昱不吭一氣,默默的聽著,也沒想到安慰一下。

高媽看他這樣更是難受,朝一直沉默著的丈夫使個眼色,讓幫著勸勸。

高爸不得已放下報紙,長歎一口氣,說:"我看去鄉下呆個幾年也挺好的,年紀輕輕的是該去鍛煉鍛煉,吃點苦對自身也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