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李牧接了麽?”
“接了,通話時間……”
師父這混蛋,掉我胃口麽,居然還笑!
“通話時間,十一秒……”
我張大了嘴:“這,十一秒能幹甚麽?要是能知道他們通話的內容就好了,這可是秦寶活著的時候最後的話了。”
師父搖搖頭:“那也不一定。”
我突然想到甚麽:“慢點兒師父,你說……秦寶最後打了李牧的手機?”
“是啊,是他的號碼沒錯。”
似乎有甚麽遺漏了,我努力的想,我很努力的想,我非常努力的想——
“怎麽樣?”
“想不起來。”
“且,張四鬼的馬,上陣就拉稀。”師父鄙視我。
我隻好笑笑,總不能哭吧。
這時候他們院長進來了,我們頓時換了付嘴臉,人民警察,人民警察滴幹活兒——
院長親自打電話叫來了李牧。
師父和我緩慢的輪流盤問,這小子果然和李漁長的很像,但是說話不一樣。這小子講話過腦子,不過還算誠實。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臉色那樣慘白。不是完全因為頭上受傷,也不全是因為天氣冷,他眼睛很悲傷的樣子……
中途他停頓的時候,手機響起來,他歉意的笑笑拿出來要接。
我大喊一聲撲上去:“停——”
他愣住了,傻乎乎的看著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搶過他的手機道:“線索,線索!”
師父眼睛也一亮,我拿過來就看他的通話記錄,裏麵很幹淨。我交給師父,他看了一眼,我倆交互個眼神,彼此明白。
師父咳嗽一聲,向著有些傻了的李牧道:“李牧同學,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你會很驚訝,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可以麽?請你和警方合作。”
李牧點點頭。
他說得很緩慢,也很認真,甚至,很動情。我聽得入迷了。
天殺的法醫,中途打過電話來……說是結果出來了。
我走到走廊上接著聽他說:“……就是這樣。”
我合上手機。往走廊的窗戶看出去,這裏是八樓,看起來很高,秦寶跳的是四樓,矮一些。但是,那時候天還黑著,朦朧的看來,會不會更高些?
他就不怕麽?
我搖搖頭。
他跳下去之後,沒有馬上死。腿骨骨折,一定疼極了。他的肋骨也斷了,刺進肺裏……那一定很難受,呼吸的時候胸口就會像裂開一樣的疼……還有那麽多的擦傷……如果他動彈一下,叫一聲……哪怕聲音再小,也會有人聽見的。
事實上,當他躺在地上時,有個清潔工正在離他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收拾垃圾桶。他絕對看得到。隻要一點點響動,都可以引起注意的。那個時候,他應該還沒死,還沒有失去所有力氣……
可是清潔工人在一個小時後回來,隻是發現一具屍體。
我歎口氣,回到屋子裏麵,李牧的故事快說完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秦寶……”
師父的眼角竟然紅了……他起身拿出一盒帶子來放,我正想攔,那可是物證,沒定案存檔之前怎麽能……師父隻是瞪了我一眼,我,我讓開了。
是教學樓內部樓梯的監控頭,角度更不好,也更模糊,但是看得清人的舉止動作。
李牧沉默的看著,咬著下唇沒有說話,越咬越用力。看完的時候,他這個人已經近於虛脫。不停的抖,不停的抖,就像一個病人。
無可救藥的病人。
我突然感慨起來,可不就是麽?都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