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貼在自己的臉頰旁,淡淡的星光下,他的神氣變得異常柔和,“你快樂嗎,我的孩子?”
目光交彙,溫迪讀懂了喬什的意思,“快樂,非常非常快樂。”空氣裏的光逐漸沉澱下來,隻有溫迪的麵容漂浮在上麵,如同一塊瓷片反射著月亮的光芒。他閉著眼睛和喬什交換了一個長吻,旋即把頭靠在喬什肩上,近乎耳語,“我已經擁有了一切。”
似乎是為了彌補失去的時間,喬什在知道維羅那俱樂部給了溫迪一個大假後,預定了米爾拉號船票,他帶著溫迪到前往希臘的科孚島。
這是一個再美好不過的的假期了。
他們居住在靠海的別墅裏麵,每天早晨聽著遠處微弱的笑語聲和風吹過海麵的歎息聲醒來。
他們一同騎著自行車在古老的小巷和斜坡的樹林裏穿梭。友好的當地人會送給他們月桂花和染料木。他們向小販購買最早成熟的檸檬和無花果,到山坡上看美麗的姑娘和小夥子用大被單收橄欖。
不想出去的時候,他們就呆在別墅裏,溫迪很願意這樣做,因為他有了一個樂此不疲的遊戲。每當喬什戴起新買的眼鏡準備閱讀帶來的書籍,溫迪便會晃到他跟前,伸手摘掉他鼻梁上的眼鏡,然後用自己細碎綿密的親吻騷擾他的老家夥,在喬什麵前溫迪不需要講什麼接吻的禮節,他就是喜歡毫無章法地親他,而結果也如他所願,喬什往往隻能無奈地把書擱下,專心致誌地應付他。
對了,還有那深藍的,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的大海,他和喬什可以看著它整整一個晚上。當滿天星光讓溫迪的心情無比愉悅時,他們還會開著玩笑,在海岸徹夜漫舞。
那一次在海灘過夜。黎明時分,溫迪靠在喬什的肩頭醒過來,四周微暗,浮現在光亮中的喬什的側臉,看起來沉謐而帶點疲倦。溫迪無聲地笑了,總是這樣的,在不經意的一瞬間,他更加更加地愛這個男人,無可救藥的。他貼過來親吻喬什的太陽穴,“醒了?”喬什把頭側轉過來,撚了撚他因睡眼惺鬆而上下翻動的睫毛。
海潮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海平線處的朝霞越來越亮,很快就要日出了。
溫迪伸了攔腰,扯了扯皺巴巴的褲子,他忽然開口,“喬什,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是什麼樣子嗎?”
“太久以前的事情了,何況你當時那麼小,我不記得了。”
“說得也對。”深深呼吸了一口微鹹的空氣,溫迪燦然地笑了笑,舒展肢體仰躺下來,“隻要我記得你的樣子就行了。” 溫迪合上雙眼,任暖洋洋的海風撫觸著他的頭發和麵龐。
模模糊糊,他聽到了喬什的聲音,不緊不慢,低沉柔和的聲線,像母親的大提琴聲一般好聽,“溫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你會難過嗎?”
溫迪感受著自喬什身上傳達過來的溫度,他們挨得那麼近,他能夠切實感到喬什的存在。他把腦袋後仰,擱倒在沙灘上,白色的細沙糾結於他的發間。他睜開眼睛轉過臉看向身旁的人,然後微笑,如此自然,如此單純。
“當然會,我會很難過很難過,但我也相信這和過去我們的離別一樣,隻是暫時的,最終我們還是能夠相見。如果在這個世界上再也見不到你了,那麼幾年,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後,我可以在上帝身邊找到你。”
溫迪的話音被海風吹散了,可喬什聽見了,他凝望著他的孩子,這一幕令他哽塞。他把目光掉轉回去望向大海,感覺到一種老去,但那是一種愜意的老去,平靜而安詳。
海麵上翻湧起了玫瑰色的泡沫,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天空被火燒似的澄紅籠罩。偌大的太陽緩緩升出水麵,美得如同燃燒的火球,將世界染成鮮豔的紅色。
新的一天來臨了。
未來的每一天也都將如此開始,永不改變。
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