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對他笨笨地笑,雖然沒有生病的痛苦神色,卻還是分外緊張,一雙眼睛閃閃爍爍地看著他,卻抿著嘴不說話。
薑文瑞以為他是緊張自家姐姐,就想抽出手拍拍他,卻被杜平攥得更緊。
薑文瑞有點惶惑,眼見著姚國棟攜著杜楓的手從外麵走進來,也隻好收了心裏的悸動,專注地看著場中的兩人。
《婚禮進行曲》在教堂裏靜默地回蕩,會場裏的人全體起立,微笑地看著攜手而來的新郎新娘。杜楓本來就是美人,年近四十仍然風韻不減,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加上結婚的喜氣,簡直能把人的魂勾了去;姚國棟的樣子倒是平凡得近乎土氣,可白色的剪裁得體的西裝仍然把他襯得年輕了不少,微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暈,憨笑的表情像個孩子。
新人踩著音樂的節拍緩緩入場,素白的顏色把會場顯得分外空曠、莊嚴。
薑文瑞看著沉浸在幸福中的兩人,心裏一時充盈一時空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緒,隻有拉著自己的手,那麼溫暖,那麼包容……
一時間迷惑,靜默的背景裏隻剩下自己和漸緩的音樂,還有……一隻大手……
——情不自禁咬緊了嘴唇。
杜楓的婚紗很長,在後麵搖曳出一段雪白的漣漪,長長的裙擺後端被兩個孩子端在手裏,女孩高一點,穿著白色的蕾絲裙子,紮著兩條麻花辮子,胖胖的很可愛;男孩很瘦,像模像樣地穿著小一號的燕尾服,脖子上紮著有些滑稽的領結,打了啫喱水的頭發被疏得平平整整,不是別人,正是杜楓的寶貝兒子杜恒。
看來那個女孩就是姚國棟的女兒姚瑤了。
姚瑤畢竟大一點,處亂不驚地走在後麵,不時臉紅地笑笑,反而那個一直以折騰別人為己任的恒恒表現失常,總是笑眯眯的眼睛瞪了老大,直勾勾地盯著前麵兩個大人緊握著的手,挺胸抬頭走得像就義的英雄趕赴刑場。
幾個親戚看了不由得發笑,就連一直出神的薑文瑞也忍俊不禁,總算鬆了口,不再折磨自己的嘴唇。
姚國棟和杜楓終於走到神父麵前,《婚禮進行曲》也停了,會場瞬間安靜下來,薑文瑞不由得長舒一口氣——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卻讓他覺得仿佛耗盡了幾十年……
轉身正對著前麵的神父,杜平的手卻還沒有鬆開,兩人交握的地方已經慢慢溼潤,汗水幾乎要滴下來,薑文瑞抬頭看看杜平,卻隻見他一臉肅穆地看著前麵夫妻的背影,薑文瑞無奈地搖搖頭,失聰了一陣的耳朵終於聽見唱詩班優美的聲音——《公行婚禮歌》。
神父以低沉的聲音為姚國棟和杜楓禱告,會場所有人都靜靜聽著,雖然不是基督徒,卻還是被那莊嚴的婚禮氣氛所感染,幾個年輕的幾乎要當場感動得哭出來。
“姚國棟、杜楓,願神賜福於你們,”神父微笑著向姚國棟和杜楓微微點頭,“今天,教會在上帝麵前聚集,在聖堂內為你們公行神聖隆重的婚禮……”
禱告完畢,很快就要到誓詞問答的時刻了,會場不禁小小地騷動了下,幾個年輕人探頭探腦地張望,卻隻能看見姚國棟和杜楓紅潤的臉頰。
杜平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呼吸竟然也粗重起來,薑文瑞抬眼看看他,心裏也有幾分悸動,任由他握著,雖然疼痛。
“婚姻是蒙福的、是神聖的、是極寶貴的;所以不可輕忽草率,理當恭敬、虔誠、感恩地在上帝麵前宣誓,成就你們婚姻的要求!”
說完上麵那段話,神父也有幾分激動,微笑地看著麵前緊緊相攜的兩人,然後將目光轉到姚國棟身上。
“姚國棟,我代表教會在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麵前問你:你願真心誠意與杜楓結為夫婦,與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無論安樂困苦、豐富貧窮、或順或逆、或康健或軟弱,你都尊重她,幫助她,關懷她,一心愛她,終身忠誠地與她共建幸福的家庭,你願意嗎?!”
姚國棟瞪大眼睛,微胖的臉漲得紫紅紫紅的,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努力張了張嘴——
“我願意。”
薑文瑞全身一震,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杜平。
杜平轉身正對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