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繼)父子,別扭受,隱忍攻
一輪朗月懸在當空。邢嚴抬頭時月亮正好被一片黑雲擋住。
月黑風高殺人夜。
他輕笑。他正仰著頭,眯眯眼,望出去月亮有一打那麼厚。想是近視又加深了。
歪著頭聽著夏天夜裏的蟲叫,閉著眼睛就想睡過去。無奈蚊子頻擾,咬得他不得安生,不然他是很樂意再這月下花間好好睡一覺的。
從沾著夜露的花木間站起來,腰間及以下的部位隱然作痛。邢嚴五官微微扭曲,生生地又拍死小腿上一隻蚊子。晚風把樹葉吹得稀嗦作響,遠處昏黃的路燈下走過幾個晚歸的路人,怪異地打量他一眼,然後靠到路對過走了。
邢嚴低罵了一句他媽的。
但這是因為他沒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然恐怕他自己是第一個笑岔氣的——頭發裏亂插著樹葉草屑,還有一根不大不小的草莖橫插出來,再有那T恤上粘的泥巴,配上一臉的煞氣,儼然一個落草為寇的土匪。好個殺人夜。
他又眯起眼睛,往遠處一個方向望了望。隻見那棟別墅四窗漆黑,大門也似禁閉,心下竟也略略放鬆。好歹自己這個鬼樣子別叫那人看見,不然愈發地要輕視厭惡他了。
邢嚴自嘲一笑,笑得難看無比。已而走到別墅大門口,雕著繁複花紋的黑色鐵門峭楞楞透出一股冷意,頂端尖銳直指黑色的天空。邢嚴把書包甩過牆壁,自己也一躍翻了過去。
果然是沒人。那人是常不回來的。
他伸手在書包裏翻了幾下,從底下掏出一串鑰匙,開門進去。
邢嚴直接走上二樓,在轉角處看見地上的那盆蘭花,已然有些枯萎之意。這本是水管家照料的花草,那個一向傾力嗬護花草的細心男子怎會讓它至此?
嗬,這家真是沒有一絲活氣。
無奈,他頗有些吃力地頓下去把那盆蘭花搬起來。這時卻聽到旁邊房間裏傳出的不尋常的響動。
那聲音像是有腳似的從門縫裏鑽出來,一聲高過一聲。邢嚴呆住,他仍然蹲在地上兩手握著花盆底部的托盤,聽著女人嬌媚的喘熄呻[yín]。雙腳像被釘在地上,他就這麼背對著門蹲著,周圍光線晦暗,他覺得這蘭花凋敗的香氣和那一聲聲欲奪門而出的男女歡愛的呻[yín],在仲夏燠熱的空氣裏被翻滾得黏稠至極。
邢嚴怔住,愣愣出神。突然,他覺得一世的惡心全都洶湧而上,直要衝破他的喉嚨。
端起花盆,他瘋了似的衝向浴室幹嘔起來……
是啊,那人和自己的老婆在床上,這有什麼不對?母親已經不在那麼多年了,那個是名義上的父親的男人的枕邊的位置也已易主,他怎麼今天才想起來要惡心?不過是撞見和沒撞見的分別罷了。
邢嚴你真矯情。他抹了把臉低咒了一句。
把蘭花搬到盥洗台上,他小心翼翼地讓幾滴水珠順著自己的指間慢慢滴到蘭花上,看著水珠都被吸入泥土,才接著再輕輕滴幾滴。這是他能想到的照顧這盆嬌貴植物的最溫柔的方法了。
因為和水管家親近,所以從小就特別喜歡花草植物,每次看到水管家把植物放到屋外享受陽光時,他總要上去摸摸碰碰,嗅嗅香味。年輕的管家總是笑著打開他的爪子,說不懂護花的人勿近花草。
不知水管家到底去哪了。這個家裏邢嚴唯一親近的人。
“不是這樣弄的。”邢嚴聞聲抬頭,在鏡子裏看到了穿著睡袍的男人,方才那場激烈情事的主角。
男人緩緩走過來,似是還帶著一絲歡愛後的倦意,在鏡子裏注視著邢嚴,開口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邢嚴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注視自己的指間。
邢嚴滴完了水,無意和他說話,也想躲開包圍在四周的男性氣息,說了聲“我去睡覺了”就捧著花盆轉身離開。
還未及走出浴室,手臂就被一把拉住,邢嚴微微納罕地轉頭。
男人不是巴不得他早點滾出視線麼?怎麼今天反倒拉著他?
刑嚴抬眼,卻對上那個英俊男人皺起的眉頭:“這是怎麼弄的?”
男人的眼低垂,看著邢嚴的褲子,沉沉的聲音似是透出不悅。
順著他的眼睛邢嚴低轉頭一看,隻見褲子的布料上透出血跡,已經幹涸的黑褐色。邢嚴大驚,眉毛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嘴上卻隻淡淡說“摔了一跤”,便轉身欲走。
男人有力的手把他拖回來,再對上他的眼時,裏麵竟已帶上了怒火。邢嚴隻聽得他壓低的嗓音厲聲說:“我問你這是怎麼弄的?!”
邢嚴深呼吸,努力平靜地看向他,又慢慢開口:“我說了摔……”
話還沒說完,腰間一陣勁風,整個人猛然被提起俯趴橫在盥洗台上。
這樣屈辱的姿勢讓邢嚴惱羞,他奮力撲打著高大的男人,想要擺脫後背向上的不利局麵。但男人隻是再一次開口:“我問你血是怎麼弄的!”聲音卻冷靜低沉得詭異。
邢嚴屈辱地咬著牙,因為過度激動臉已漲得通紅,似要火燒。他大聲地喘著氣想要平複下來,活象一條砧板上缺氧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