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躲避不了,那瘋狂騰起的火,似乎已經燒到了我腦中的神經,我呻[yín]一聲,抱住了頭。

而柳沁輕拍著我的肩,道:“我本來是去明月山莊看你哥哥的,可我隻看到了騰起的火。所有的房屋,都已被燒得差不多了。後來,我在火堆中搜尋幸存者時發現了你。你給你奶母壓在身上,眼睛睜得很大,那麼大的火,那麼大的煙,都不能讓你霎一下眼。我當時就知道你給嚇壞了。我帶你出來後,你就發燒了,我急著清查是誰下的手,所以把你丟在了擎天侯府。”

兵刃交錯聲,嘶吼慘叫聲,嗶剝燃燒聲,彙成一片嘈雜……

一個黑影踉蹌撲來,將我壓於身底,溫熱的液體,立刻從那人身上迅速湧出,傾刻將我衣衫浸透……

冷,很冷,而血腥味,已麻木……

有人黑衣拂拂,如淡黑色的精靈,飄然出現,完美的麵龐,勾抹出淒苦的淡笑,然後輕輕將我抱起,喃喃道:“蘇情,我總算可以救回影兒……”

我頭痛欲裂,忍不住淒厲呻[yín]起來,用力將拳頭敲向我的腦殼。

他一說,我記起了那些模糊的景象,那些事,顯然是真實存在過,可當我進一步想回憶去回憶時,我痛到恨不得把自己的腦殼掀開。

索要的報答

“影兒,影兒,別激動!”柳沁忙放下銀盅,拉著我的手,見我似控製不住,伸手便點了我的麻穴,然後拉開我的手,將我抱在懷裏。

我渾身顫唞著,身上一層一層泛出汗意來,連麵頰上都已是涼濕一片。

好久,柳沁慢慢抬起我的頭,用絲帕擦我的臉時,我才知道自己流淚了。

而我一向知道自己的心腸硬,麵對離別,小歌痛哭,林秋瀟也曾背過身抹過淚,可我半滴淚意俱無。

但我現在卻生生被迄今為止依舊模糊不清的往事扯開了心中最痛的某處,淚零如雨。

“想哭就哭吧,影兒。”柳沁將我緊緊摟住,輕輕撫著我的麵頰,道:“如果你病痊之後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那麼,你家遭難後,你根本沒有來得及將自己的情緒釋放過。你會很苦,影兒。”

他的懷抱很溫暖,帶了清新如同柳葉般的味道,沁入肺腑。這種味道,分明的似曾相識,終於讓我漸漸安寧。或者,當年他也曾小心地將我納在自己的懷中,晝夜趕擎天侯府安頓我吧?

“柳大哥,請解開我穴道。”我終於平抑下情緒,安然說著。他的懷抱雖然溫暖清新,但他擁得太緊,而雙手撫觸的感覺對於男子來說又太過親呢。

畢竟,我已不是十歲的小男孩,不該再賴在另一個男子懷中撒嬌般哭泣。

柳沁果然解開了我的穴道,卻依然緊緊擁住我。

我掙脫開他的懷抱,取了桌上柳沁的酒盅,飲了一口,不理他有些僵硬冷淡的表情,淡淡問道:“我的仇人是誰?”

直覺地,我覺得他應該早就查出誰是害我全家的真凶了。

“你的仇人太強大,你不是他們對手。”柳沁拿走了我手中的銀盅,將餘酒一飲而盡,才道:“聽說這幾年你武功練得不錯,可和你的仇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哂。”

我盯著他泛著冷笑的麵容,問道:“可你會幫我,是不是?”

“我若幫你報仇,你用什麼報答我?”柳沁又斟了杯酒,半睨著眼,斜斜向我飛著,似也有了幾分醉意,本就有些邪肆的氣質更是張揚。

報答?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