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叫隨到,跟我做一世的朋友。
南宮無佞──
我試了很多次。
我告訴自己不是慕容傑的設計,逼得憐兒跳河自盡。
我告訴自己邪淫郎君不是他派去的。
我告訴自己他不是那種人。
可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我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憐兒雖然還未過門,但她已經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她死得那麼慘,我不能坐視不理。
我給慕容傑下了戰帖,約他在天山雪峰一戰。
我們曾經為了一見雪蓮花開,在這裏大醉三天三夜,直到冰封解除,才攙扶著彼此一起走出天山。
但這次,我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活著離去。
天山,一年中有大半年是在下雪的。
慕容傑並不驚奇這一夜的雪下得是如此之大,他站起來,地上立刻露出了一個半圓的大坑。
"我已經把多餘的幹糧都扔到崖下去了,這裏的食物隻夠我們中的一個捱三天。"南宮無佞踢了踢腳邊的布囊,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決絕。
慕容傑一愣,點了點頭,照舊沒有多說什麼。
雪,下得更大了。白色的風,卷裹著冰冷朝兩人身上撞去,他們紋絲不動。
相距,三丈。
他持劍,不動。
他擎刀,亦不動。
忽然,刀影一閃,泠泠的刀嘯擦過兩人的耳膜;慕容傑的長劍,也在下一瞬出鞘,嗡嗡作響。
距離驟然消失,兩條青影纏作一處,又分開,再交錯。
那些四處遊蕩的歲月裏,他們多次並肩作戰,卻究竟誰高誰低?
匡啷啷──!
棋逢對手、爭鋒相對。
戰圈倏然間拉開,兩人負兵而立,都在喘熄,也都在看,隻等對方破綻一露,那喋血的利刃就要奪他性命。
南宮無佞的眼,始終有不甘和不信,"為什麼要這樣做?"
破天荒,慕容傑開口了,雖然也隻有簡簡單單五個字,"因為......討厭她。"
再也不用多說什麼。
閃著冷光的刀刃,鋪天蓋地,朝著慕容傑襲來,好像獅子張大了口,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
那劍卻一時如同靈蛇亂舞,一時又化作漫天的銀線,織成一張網、卷作一麵旗,幾乎把空氣從南宮無佞的身邊隔開。
仿佛知道,久戰必敗。
他一抽刀背,拚卻全身力量,朝著慕容傑狠狠劈去。
這一刀,不成功、便成仁。
南宮無佞成功了,慕容傑倒了下去,一道詭異傷口印在他的胸口。
他的劍,收在鞘裏。
南宮無佞──
事情過去很年了,我還是不明白,他當初為什麼要那樣做。
從一開始交戰,我就知道他的武功遠遠在我之上。
我以為,我不可能活著回來。
他倒在血泊裏,冰雪很快就把他的血液凝固住了,就好像鮮豔的花朵盛開在他的周圍,那麼美、那麼耀眼。
那刻我就在想,不管他為什麼要傷害憐兒,我都不可能再恨他。
慕容傑──
我怎麼會告訴他,我跟母親姓慕容,我還有一個叫憐兒的胞妹。
這個笨蛋把食物丟下山崖的那一刻,我就決定把所有的解釋拋到腦後。
如果隻有一個人可以走出天山,我要他活著。
我靜靜躺在雪地裏,血液從胸`前的傷口流淌出來,也把我身上僅剩的一點溫度帶走了。
我知道他會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