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那,我啊......很羨慕你呢......"
說完,空庭睜開的眼睛裏純淨的眼神朦朧起來,他望著大殿紗簾外在一片初冬的瀲灩水色中舞動的白鳥,忽然
發覺,讓自己笑是如此一件輕鬆的事情。
大家都一致認為銀那回到皇帝身邊的時候,空庭一定會憤怒的懲罰對自己不忠的情人,但是沒有,當銀那回到
空庭那裏的時候,一切如常,皇帝的寢宮裏照樣可以聽到銀那笛子的輕響。
,銀那繼續過著自己囂張而放蕩的生活,相王葉塵也沒有任何的異常表現,這無疑讓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們覺
得壓抑了不少時間。
當時令之間走入冬季的時候,當一年即將結束的時候,陪伴在空庭身邊的銀那終於發現他的皇帝正在一天一天
的衰弱下去。
那種衰弱不是一種很具體很表麵化的衰弱,而是一種從靈魂的內部開始衰弱,最後一點一點波及到外表的衰弱
。
但是銀那束手無策。
"空家的男人一向身體虛弱而短命,我能活到年進不惑已經是長壽了。"空庭這麼笑著安慰他,用白皙的指頭把
他垂落在容顏上的頭發輕輕撥到額頭上。
銀那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緊緊的抱住這樣的他--
春天到了,空庭的狀況也越來越惡劣,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皇帝身體欠安這樣的事實終於成為了朝廷向天下
明發的詔書,而當這種詔書發布的話,其實也就在含蓄的暗示,皇帝已經時日無多。
那是一個下雨的日子,空庭難得精神很好,他坐在水榭上一堆錦繡軟掂裏處理奏章,順帶看各地地方官員送上
來的請安折子,他悠閑的用手指撥弄著請安折子上專用的明黃綾麵,消瘦而顯現出骨節的手指微微有些顫唞。
坐在他腳邊的銀那看了一皺眉,他搖頭"我去給你拿件衣服好了......想喝什麼茶?"
"茶的話沒興趣,給我拿一杯木犀清露吧。"
"熱的?"
"溫的就好。"
點頭,在臨走之前把身上的外套覆蓋到了他的腿上,銀那走開,空庭繼續批閱奏章,而當銀那的身影消失在九
曲回廊的另外一邊,整個水榭上不再有別人的時候,空庭忽然感覺到有人正無聲的站在自己身後欄杆外的回廊
上。
大概是空雨吧?
這孩子最近不愛說話,經常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雨兒嗎?"他回頭,叫著自己兒子的名字,卻看到的是葉塵
--
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毫無防備的瞬間看到葉塵,空庭楞了一下,他幾乎是驚訝的看著身後那沉默而一身黑衣
的男人,嘴唇微微的翕動著。
葉塵沒有戴冠,他黑色的頭發就在身後束成一束,散在黑色的錦緞上,仿佛是破碎的絲線一樣。
空庭真的是呆住了,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有些瑟縮的環抱起自己的身體,凝視著他,嘴唇微微翕動了幾下。
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瘦了......"葉塵開口對他說道,清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一般冰冷卻火熱的感情。
他看著他,仿佛上古名劍的鋒刃一般潤澤的眼睛凝視著他,一瞬不瞬。
想碰觸他,想把他擁抱進懷裏,但是卻無論如何也伸不出手--
他離他如此之近,隻要伸手就能碰觸到他,可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咫尺距離化為零......
咫尺,便是天涯。
"......快死的人能不瘦嗎?"空庭笑了起來,微微垂下頭,黑色的而被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從肩膀上垂落了
下來。
"......是嗎......"葉塵淡淡的應著,然後擰著眉毛輕輕笑起來。
"是嗎......"他又再問了一次,輕輕伸手,修長的指頭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的向空庭而去,而看著那雙手向自
己而來,空庭沒有躲避,隻是垂下頭。
風輕輕的蕩漾著,黑色的發絲被微微的吹動,空氣有些溼潤,帶著某種香甜的味道。
桃花的花瓣撒到了清澈的湖水裏,有一陣風輕輕吹強些,那柔弱得美麗的花瓣就撒到了水榭裏,象是天上粉紅